只要一抬头,我就可以看见属于我的那一片蓝天,它高远,澄澈,除了飞鸟和流云,几乎没有任何阴暗。
我甚至学会了忽略树是什么颜色,也忘记了起风的时候就会有飞絮,这样的时候,不该再有任何东西来提醒我,让我再去记起它们。
风年年继续吹,但我已经决定不悲伤了!
半个小时后,医院到了。
谢丰没有带我去门诊,而是直接领着我去往住院部。
还没走近住院部那幢大楼,我就闻见了医院的气息。一贯的压抑,些微的刺鼻,让人不敢深呼吸。自从抱着早早离开医院,我就许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
妇科在六楼,谢丰事先已打过电话,他姑妈正在医生值班室里等着我。
一个看似和蔼,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犀利眼神的老太太,年纪大约五十来岁。
一看见我,她就说:“你贫血很长时间了吧。”
我立即点头承认了。
生完早早以后,我就开始贫血了。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不知不觉的失去了红扑扑的脸庞和丰腴的双肩。但我却并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因祸得福。因为从哪以后,我就有了非常小资的细白面庞,就连穿起衣服,也变得非常好看了。
老太太很干脆,直接问我的各种症状。
周期,长短,什么时候开始痛经的?量大不大?有没有血块?等等。
然后她用医生的草书开了几个单子:“去验一下血,再做个B超。”
谢丰陪着我去抽血。小护士手脚很麻利,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抽血能手!
她快速的给我绑了一根胶管,然后伸出灵巧圆润的手指使劲的拍打着我的胳膊,她举起针头的那一瞬间,我扭过了脸去,不敢看。
却忽然对上了谢丰望着我的眼神。他在我身后,静静的站着,一声不响,两眼只望住我。
他的眼睛比女人还漂亮,典型的丹凤眼,此刻流露的的表情,却让我想起了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里,阿尔芒看玛格丽特的眼神,大约就是他这种样子吧。
无端的,我心就一沉。
我还没怎么样吧,了不起有点妇科疾病,治治大约就好了,他用的着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
又或者是,这一刻,他脸上那种恨不得替我来抽血的神情。
我不爱他,难道他,忘记了吗?
等化验单的时间,他又陪着我去做B超。
B超室很多的人,要排队。护士接过我的单子,公式化的问:“憋尿了吗?”
我一愣:“没有。”
她拿起药瓶倒出一片药递给我:“利尿片,自己去买矿泉水喝。”
谢丰扭头就出去了。
我坐在B超室外面的等候间里等着他,这里比超市还热闹,嘈杂声,电视声,护士的聊天声,怎么有那么多生病的人!
谢丰三分钟就把水买了回来,我喝着水,把药吞了下去。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扭头看着我:“你不把水喝光,怎么憋尿?”
我只能仰起脖子,一口一口的喝水。喝完了一瓶,他又递给我一瓶,盖子都替我拧开了,我只能继续喝。从来不知道喝水也是这样痛苦的事,明明是无色无味的透明纯净水,却像是带着苦味,在喉间翻滚着难以下滑。
就算喝了很多的水,至少也要等半小时吧。
我看向谢丰:“你没事做吗?不用陪着我了,等下我自己打个的回家。”明知他不会听,却还是忍不住要说。
他眼神阴郁的瞄向我:“还要不要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