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设在院角树下,孟然唤小青和小燕去西斋房扛来桌子,又凑齐椅子,把酒菜摆上,依次坐下文佩、李沨、孟然、谢芷。
席上李沨自顾喝酒,并不说话,文佩招呼众人,原本话多的谢芷显得拘谨,孟然自若倒酒吃菜,问道:“李兄和子玉是怎么结识?” 李沨抬了下眼,没说什么,文佩顿了顿,回:“我和子川是同乡。”说完看向谢芷,“燃之与小芷也是同乡吧?”谢芷放下筷子,应道:“也不算是,燃之本是京城人,后来才搬到我们那儿。”文佩“哦”地一声,目光落孟然身上,孟然呵呵,“那也算是。”文佩欲言又止,李沨仍是游离众人,仿佛没听到身边人的交谈。
“说来,燃之最福气,已经有位温淑贤惠的未婚妻,就等过门。”谢芷随口说出,他觉得这是孟然的幸事。
文佩夸张似地倒满杯酒,起身敬孟然说:“真是羡慕,恭喜恭喜。”孟然也站起身,把酒饮下,却是默然。
“要说这未婚妻,子川也险些有一位,好在没成,是不是啊子川。”
文佩坐下,拿筷子挑挑菜,说得漫不经心。
李沨低头喝酒,看他样子也没打算说点什么。孟然笑道:“还不知道李兄年岁。” 李沨为自己倒上杯酒,抬起头来,神色阴鸷,“十六。”孟然见他神色,又瞅瞅对面的文佩,文佩笑着与谢芷说着什么。
“那,你与我及小芷同龄,我敬你一杯。”
孟然敬酒,李沨象征性地举举酒杯,没等孟然话说完,他已一饮而尽。
这夜李沨酒喝得最多,但没有一丝醉意,倒是话多酒不多的谢芷酩酊大醉,又是唱歌又是手舞足蹈,被孟然和文佩架回房。
正月给谢芷脱鞋擦脸,回望孟然与文佩,见两人在低声交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送走孟然,小燕到外头拿尿壶,正月铺上席子,正打算入睡,听到怪异声响,钻出屏风——房中用屏风隔成两小间,见是文佩扫落了桌上的物品,他本想文公子也许是醉了,但又记得文佩今日喝得不多。
正月回席子躺下,小燕进来,和文佩细语,听不清楚,只觉神神秘秘。
正月只比谢芷大一岁,但是比谢芷精明多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小考成绩出来,谢芷躲过屁股开花——一向月底清算,缩在孟然身后,听着院中两位倒霉同窗趴在地上,木杖在屁股上挥舞,在那儿“哎呦哎呦”地惨叫,几乎是感同身受。
“小芷,燃之,快走,有什么好看。”
文佩一手拉一个,将两人拉走,三人结伴,身后跟随书童,朝藏书楼走去。李沨从讲学堂出来,正见他们三人离去,他显得极孤零,只有身边两位紧跟不放的书童。
这回小考,李沨仍是一等,哪怕白日不时有声响骚扰,对他而言,那或许不算什么。
返回东斋房,进的是谢芷的房间,这房间里有股清香味,入住前便发觉,打开窗户才发现原来后墙外种了一株茶梅,长势极好,花朵团蔟,似有人照顾。李沨吩咐书童李德儿浇水,李德却说谢公子的书童在照顾,还叫他不要重复浇水,会泡死。
谢芷的房间,除那株独一无二的茶梅外,还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书童李兴从床下拖出来一搭纸片,彩色,绘有图案,看着像小孩儿玩的东西,除此还拉出一只用纸张细心包起的风筝。书院并不准放风筝、孔明灯之类的东西,真不知道谢芷带这些来做什么。
丢不能丢,扔又不能扔,只能一股脑全塞回去床底。
在房中,李沨用完餐,躺在床上读闲书,听到外头传来谢芷说话的声音——说话声总是不小,咶噪,令人心烦。
听他“子玉”,“子玉”地叫,看来跟文佩关系亲切。
“公子,老爷来信。”
李德捧封信从外头奔进来,脸上堆笑。李沨没有动弹,淡然说:“放案上。”李德儿把信放案上,又过来说:“公子,肯定是喜讯。” 李沨皱皱眉头说:“出去吧。”
这是入住溪山书院后收到的第二封信,想是从知道他到这里来时,就开始写信。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三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