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困意袭来。我看着电视屏幕中的男男女女,忽然就怀念那个人的歌声,傲慢的,无可挑剔的。
妈妈拍拍我的肩膀,说困了的话就先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神社。
我点点头,慢吞吞地回到房间,疲惫地沿着床沿坐在地板上。
一直一直看着电视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一个人静下来,忽然就累得不行。
思念的重量,压得心口都在疼。真是讨厌,不管做什么,总是能够想起他。
不想了不想了,我摇摇头,决定去洗个澡换换心情。
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回到清冷的房间,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粉绿和纯白格子相间的睡衣,穿在身上稍微大了点,于是我将袖子挽了起来。大幅度的动作连带水珠从发尖滴落,滑入衣领内。我禁不住打个寒颤,却依然懒得去擦一擦半湿的头发。
镜子中的那个我,怎么看都没有精神啊。
我使劲扯扯脸强打起精神,却连一个假笑也做不出来。
真是糟糕的表情啊。
我坐到床边,视线游移,最后定格在那个抽屉。
那个被我收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地方。
我缓缓拉开抽屉,静卧在最上面的是迹部送我的维尼熊手机。拿起手机,躺在手心中的黄色小熊天真地笑着。我抚过手机外表,指尖徘徊在开机键,却总是按不下。
叹一口气,我把手机重重放在桌上,转而拿出那瓶粉红色的香水。
淡淡的气息,余味犹存。
我对着空气喷洒着,按一下,一阵香风便自由宣泄,再按一下,一室花香。
闭上眼,从心底开始呼吸。世界由黑变白,雪落无声。
如果说记忆是染色的白色羽毛,那么遗忘是不是注定了雪的寂寞?是不是忘记了所有,所以雪才那么冷,而回忆总是悲伤?
我慢慢睁开眼,想着我将会怀念的男孩,想着我也许再也无缘看见他,想着我们之间尚未开始就已结束的时光,慢慢地抱紧膝盖,浅浅地靠着床边,呼吸着甜美的香气,低声歌唱。
却连一句歌词都记不清。
忽然到来的大风吹开窗帘,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连窗户都没有关好。
起身拉住窗帘,窗外的天空,墨蓝一片似海洋。
点缀其中的,是东京的花火,斑斓盛开。
对啊,马上就是新年了。
我看着不眠不休的东京,看着红色的东京铁塔,看着大大小小的焰火,却怎么也看不到伦敦的地平线。
只是外面再怎么热闹,始终与我无缘。
我正准备关上窗户,忽然听到了声音。
清脆的铃声,是我从没有听过的清扬曲调。我左右打量,没有察觉外面有什么异样。月色混着霓虹灯光寂寞照亮远方,街角坏掉的路灯却还是没有修好,风声间树影摇晃,不见人迹。
隐约间,似乎有什么明亮的光来自我身后。我回头,闪烁的光与响亮的音乐来自那部手机。
迟钝地伸过手,我拿起那个闪光的手机,明明灭灭的光辉照出手心的纹路,纠缠的轮回。
怎么忽然就开机了呢?莫非是刚才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按了电源?
我看着不断闪光的手机,表壳上的维尼熊依然憨态可掬,唯有那不断增加的未读短信数目有节奏地跳动着。
一条又一条,数字逐次增长,我的心跳也逐渐失控。
拇指小心地按下阅读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简短到不行的话。
若是让国文老师来看,百分百会肯定这句话的简明扼要和十足力道,并且,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充分体现了发短信的人的语气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