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简直愁白了头发,赶紧把这些奏章理一理,打包送进宫中,皇帝自然是见不到的,只能交到李公公手上。
……
就在李公公把奏章捧到皇帝跟前的时候,牢门口,内侍王直拎着食盒,胖乎乎的白手从怀里掏出张银票。
“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
牢头把银票往怀里一塞,笑眯眯道:“王公公,您别为难我,我也不为难您,一盏茶的时间可够?”
“自然是够的!”
“这食盒……”
“噢,我倒忘了这规矩了!”王直把食盒放在地上:“拿去吃吧,这可都是御膳房的手艺!”
牢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谢了,王公公!”
一盏茶后,王直从牢里走出来,拍拍牢头的肩,拎着空了的食盒离开。
牢头等他一走,立刻跑到狱中,见那两人正摆开了棋盘准备下棋。
两人虽然被关了好几天,却依旧是一副世子公子的气度,丝毫不见落魄困窘。
牢头蹲在门口,静静看着两人下了几手棋后,方才离开。
他一走,李锦夜皱了皱眉头,仿佛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才道:“我怎么都没有算到,他竟然退婚了。”
张虚怀也一脸匪夷所思:“怎么被他想起来的,阿渊就不拦着吗?”
李锦夜:“我猜是拦不住。”
张虚怀拧眉:“这事不影响你的计划吧?”
“并不影响。”
张虚怀的神色微缓,摇头自嘲道:“那你猜,周启恒是因为苏长衫放过他女儿一码,帮着你说话;还是答应福王府,结成亲家?”
李锦夜捻起一颗棋子,深思了许久,才放下:“我猜他两头都不会靠,只会等着皇帝召见。”
“为什么这么笃定?”
“为人臣,最忌讳鼠首两端,做好一个宠臣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只忠于皇帝。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人人都想明哲保身,他不用,他有那个底气。”
“有道理!”
张虚怀跟着放下一颗棋子:“我再问你,皇帝对那件事情到底起没起疑心?”
李锦夜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没起疑心,他李锦轩也不用那么急的和周府联姻,他心里也慌着呢,比咱们都慌!”
张虚怀点了点棋盘,笑道:“你再猜,老皇帝知道了西山的事情,是李锦轩做的,会不会一口血吐出来?”
“若是我刚下狱那会,怕是会的;这么几天过去了,他心里应该有了铺垫,但病情加重是一定的。”
张虚怀冷笑道:“那个时候,他就会想到我的好了!”
李锦夜将棋子放在两指间婆娑:“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以前拥有的。”
张虚怀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又开始想他徒弟了,“在凉州城养病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想她!”
“不一样!”
李锦夜垂下眼帘,“那时候没成亲,虽然也是想的这个人,却都是虚的;成亲了,想的都落在了实处。有没有吃不下饭;夜里有没有蹬被子;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闲话,受不该受的闲气;三爷的伤和长衫的伤有没有让她操劳……”
张虚怀一时听痴了。
李锦夜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些,“人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牵挂的人儿,其实挺好的,至少十年后,我就算要走,也走得不会那么轻松,总想多陪她,再多陪她些日子。”
“娘的,说这半天都是没用的,你倒是想想咱们啥时候能出去啊!”
李锦夜苦笑:“恐怕,还得有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