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端上汤药,“皇上,该用药了。”
帷幄里,皇帝的声音沉沉,“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戌时二刻!”
“扶我起来!”
李公公把药放下,让小内侍将帷幄挑起,又命人点了几盏灯,顿时,殿内亮堂了起来。
“外头什么情况?”
李公公一边喂药,一边低声道:“安亲王府和卫国公府依旧大门紧闭。福王妃今日去怀庆公主府,福王则去了周府;晋王没出门。”
“牢里呢?”
“牢里太平着,王爷和太医瞧着身子挺好的,白天下棋,晚上睡觉,既不吵,也不闹!”
皇帝冷哼:“那小畜生若不顶那两句,又怎么会吃这个苦!”
李公公吹了吹药,送到皇帝嘴边,又道:“皇后娘娘和令妃娘娘都来了,老奴把人请了回去。”
皇帝喝了几口药,皱眉:“这药用的什么方子,怎么这么苦?”
“回皇上,用了法半夏,紫苏子各三钱,伏苓、白芥子、苍术、厚朴各二钱,陈皮钱八,甘草钱半……”
宝乾帝摆摆手,从李公公手里接过药,一口气喝完。
李公公忙把茶水递过去,皇帝又摆摆手,用锦帕拭了拭嘴角:“齐进那头呢?”
“回皇上,还在查!”
“还有一件事情,老奴……”
“痛快的说!”
“苏世子向周府退亲了。”
宝乾帝身子往后靠了靠,“退了?”
“退了!”
“什么理由?”
“有说是不耽误周家的姑娘;也有说是想求周大人在皇上面前为安亲王……”李公公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朕亲赐的婚事,他也敢?”
李公公:“……”
宝乾帝嘴角冷笑道:“朕一病,牛鬼蛇神都出来溜达,宫里宫外倒是热闹的很啊。”
李公公不敢接话,垂首立着,片刻后抬眼偷看皇帝一眼,哪知恰恰好对上皇帝向他看来的视线。
他惊了一跳,忙垂下眼。
宝乾帝缓缓闭上眼睛,许久,他幽幽叹出半句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是……”
都是什么,皇帝没有再说下去,李公公也不敢问。
他侍候着皇帝睡下,将帷幄放下,吹灭了几盏烛火后,就在榻上歇下。
……
两天后,中书省接到几份实名弹章,弹劾安亲王李锦夜。
中书令一看李锦夜三个字就左右为难,没法子了,只能把弹章搁到书案旁。
哪知,御史台的弹章铺天盖地,纷至沓来,都是清一色弹劾李锦夜的,言辞一封比一封慷慨激烈。
就在这一片弹劾声中,夹杂着几封为李锦夜喊冤的奏章,称李锦夜是被人陷害的,请皇帝正国法,明纲纪,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