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捉住她的脚丫子?把红皮鞋脱了下来:“鞋子?不许上床,你妈要是知道给了你这么多钱和礼,你居然这么说,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我管她怎么想,呵呵,”斯南两手交叉叠在脑后,“你们还不知道吧,阿姐的高考志愿,就是这个姓孙的出的主意。”
景生和斯江一愣。
“她跟我卖这好,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们呗,什么多亏了孙伯伯和上海教育局的领导认识,知道了H师大这个专业很好,让乌鲁木齐教育局的领导主动告诉她巴拉巴拉的,”斯南冷笑?起来,“也就是说她还没?跟爸爸离婚,就和姓孙的勾搭上了,要不然怎么调进?上级单位去的呢,我都听出来了,乌鲁木齐的人肯定也都知道,爸爸也肯定知道!”
“丢人!”斯南愤愤地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再听到这件事?的始末,斯江略一想就通了。她的确没?再因为改志愿而记恨姆妈,学校、老师、专业、室友,生活一直在向前,无从比较,但遗憾永远不会消失,原谅也永远说不出口。
景生和斯江下了楼,顾阿婆已经帮景生在沙发上铺好了被褥,顾念和斯好赤着脚踢趿着棉拖鞋还在电视机前收拾玩具,善让在一旁监工。
“放着我来收好了,快点让霞子?们去睏觉,脚才烫好的,又要凉了。”
“对不起,汽车对不起,书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虎头一边捡一边认真地道歉自己今天把它们忘了。
善让忍着笑?批评:“顾念,你现在的对不起已经不值钱了啊,少说几句,要用?行动表示。”
陈斯好迅疾如风地把剩下的全部丢进?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了纸箱里,掐着顾念的腰把他抱了起来:“大功告成!睡觉去啦。”
两兄弟嘻嘻哈哈进?了房间,就见斯江站在靠背椅上抻着脖子?在大衣柜最上头翻找东西,景生手上捧着一大堆夏天的衣裳。
“大姐姐,侬做撒?”
“找到了!”斯江笑?着把一条格子?连衣裙挂上肩头。
她刚要让景生把手里的衣服给她放回去,却被景生一只手搂住膝盖直接抱了下去。
陈斯好默默转过身去被窝里捞热水袋。
顾念兴奋地大叫:“我也要抱!大哥哥抱抱我!”
景生踩上椅子?,把手里的衣服搁了回去,笑?着跳下来拎起顾念直接往大衣柜的一格里一塞。
顾念哇哇大叫。
善让和顾阿婆进?来一看,原本放景生被褥的那格里坐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宝宝,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
顾念一抬头,直接顶在了木板上,扁了扁嘴:“宝宝勇敢,宝宝不哭!妈妈躲猫猫,你来找我。”说完自己扭过小身子?捂住脸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这一出掩耳盗铃的躲猫猫,把一房间的人全笑?趴了。
善让配合地惊叫:“咦,宝宝去哪里了?怎么找不到宝宝?虎头?虎头?”
“宝宝在这里!宝宝赢!”顾念一高兴,又一头撞在了木板上,这下真的哇哇大哭起来,堪称乐极生悲。
景生笑?弯了眼,伸手把他捞出来,作势还要放回去:“还躲不躲?”
“不躲不躲——”
***
电视机里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观众席里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景生躺在沙发上看夜报,现在他也喜欢看新闻,尤其?是经济新闻,经过北武的言传身教,他才发现解读新闻背后的含义特别有意思,哪怕是领导们名字的排序调整都大有文章。有时?候很短的几句简讯,流露出的信息却值得深思。再回过头去看去年的新闻,可以印证许多大小事?。每一条新闻都经过了层层审查,能不能报道,是不是必须报道,报道到哪个层面,哪些关键信息绝不可少,又有哪些关键信息绝不能出现,都不是一个记者或者一个编辑能决定的。从国际关系到领导班子?,从经济政策到民生物?价,没?有一件事?不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取决于有没?有能力提取有用?的信息。
斯江坐在单人沙发上,就着台灯仔细翻看自己小时?候很喜欢很喜欢的这条格子?连衣裙,才发现裙摆上缝纫机踩出来的线的确歪歪扭扭的,两根宽吊带也有点粗细不均。她穿着这条裙子?在梅兰照相馆照的照片还压在五斗橱的玻璃台面下,是小舅舅自己上的颜色,现在看像一副油画,姆妈也是爱过她的吧,只是那份母爱定格在了旧照片里,无人上色,渐渐地褪成了淡黄色,随着年月流逝,还会渐渐出现白?色斑点线条,最终面目模糊。
第三百三十章
第三百三十章
初七一早,顾西美打电话回万春街。孙老太太进了医院,她和孙骁要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京,一切活动取消。
北武沉默了片刻:“你是孙骁的爱人,孙家的媳妇,爱屋及乌可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种?,还?是要看这‘老’到?底怎么个‘老’法了。没必要低人一等委曲求全。”
顾西美捂住话筒,瞄了一眼匆匆收拾行李的孙骁,用上海话低声道:“侬瞎三话四撒么?子呀。”话虽这么?说,眼睛却涩涩的。
“谢谢。”她低声说了一句,赶紧挂了电话。
“本来还?想去城隍庙买点?土特产的——跑这么?一趟什么?也不带回去,会不会不太好?”西美把孙骁的大衣拎起来给他套上,想到?北武刚刚的话,又补了一句:“唉,不过妈进了医院,家里人谁还?计较这些。”
“其实我一个人回就行,你都好几年没回家了,留在?这里多住几天没事的。”孙骁心?里有数,实在?有点?内疚。二弟电话里说了,今天下午三点?钟一位重量级老领导的桥牌局点?名?要他去,只是打桥牌和探望老婆娘家人比起来,终究不方便明着说有压倒性优势,老太太毫不忌讳地借病召他回去,无非是疗养院里住上两天而已,早已经轻车熟路。
“那?怎么?行,我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西美嗔道?,“没事,我让斯江暑假带着斯南斯好来北京玩——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