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娣想来还是满腔怒火,趁着做早餐之便,藉机把锅碗瓢盆弄得铿锵作响,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既是宣泄情绪,仿佛也昭告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情势。
她故意制造出的恼人噪音,如浪潮股涌进滕洛的耳朵,他没有被惹怒,只觉得她仍像个孩子,用单纯无害的方法表达她内心的不满,根本不具丝毫杀伤力。
看样子,没等到他离开,她不会轻易罢休。
滕洛叠好报纸,收敛心神,不动声色的退出餐厅,把空间留给她。
终于等到冰块男离开,梦娣端着满是食物的托盘,在餐桌前坐下,先填饱饿到泛疼的胃,再思索怎么打发漫长的一天。
烤好的吐司甫送进口中,尚未吞咽,梦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迫和去而复返的滕洛打了照面。
四目相接的瞬间,她不设防的心,蓦地怦然一动——
他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出自雕刻宗师之手的完美五官,十分温文俊雅,衬着冷傲淡漠的气质,散发出慑人的男性魅力。一时间,梦娣像是头一次看见他似的,脑袋居然有片刻晕眩空白。
滕洛瞅着她,甜甜的脸庞、娇憨的模样,依旧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冲着他灿烂一笑,喊他一声“子骐哥哥”,嚷着她要保护他、要当他的新娘子。
那一瞬间,他的心底一隅为她而柔软。
双方各怀心思,沉默过后,两人又立刻冷眼相待。
“大白天的,走路不出声也是会吓死人的。”梦娣沉不住气,首先发难。她的音量不大,但指责意味浓厚。
滕洛任由她发泄完,才徐缓道:“我交代过的事,希望你确实听进去,我不是随口说说,你最好明白。”他其实是特地挑她无从躲避的时刻,踅回来警告她。
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思没有多大长进,一样是透明的。
梦娣置若罔闻,打从心底不服气。这冰块男真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当他的下属一定非常可怜,大概每天都当他的炮灰,只能忍气吞声,由他作威作福。
她的正义感又在作祟,脑海浮现各种他荼毒其它人的鲜明场景。哼!暴君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而善良温柔的人,则会受到神的眷顾,像是失去联络的子骐哥哥,他一定会得到幸福。
他送给她的纯白天使,会指引她找到他的,梦娣总是如此深信。
待她回过神,发现前方已空无一人,她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食欲再度回笼。
一边进食,梦娣忍不住回想,刚刚发生的怦然心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没料到冰块男会突然出现而吓了一大跳,所产生的自然反应,不具丝毫特殊意义。
把莫名的心跳加速合理化后,梦娣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第五章
为了打发在家里独处的时光,梦娣开始向帮佣的张太太,学做起各种料理与西式甜点。
她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便菜,味道只能算普通,自己随便裹腹还勉强可以,端不上台面,至于做西式甜点更是初体验,是过去从不曾接触过的领域,这一做倒是做出了兴趣来。
张太太下工后,梦娣会泡一壶花茶端到玻璃花房,然后窝在大沙发里,把新学到的技巧和细节写在笔记本上,做完功课,继续捧着食谱钻研,常常一看就是几个钟头,直到天色暗下,她才肯罢休。
然而,她一天的活动并非就此结束。
接下来,是她的练舞时间,太高难度的动作尚不能恣意舞动,她就练习一些基础的伸展与手部表情。
一方面是太专心,另一方面是她从没想过会有人“偷窥”,从未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一双深沉的黑眸凝视着。
玻璃花屋离主屋并不远,约莫二十公尺的距离,透过落地窗可以将花房里的动静一览无遗。
滕洛只是想看看,她是否依言留在家中休养,没有偷溜出去打工,于是难得特地提早离开公司,开车回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