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地藓有毒,”归衍站在原地好整以暇道,“沾指即化,可将骨肉烧成灰。”
石策转了个圈又回来。
“石头哥哥,所以说,书上那几个字,也很重要,”他微微扬起唇角,“我刚才可是救你一命呢,如何谢我?”
“……”
石策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别回去了,我直接带你去临照玩玩?”
“堂川他们恐怕很担心你的安危。”
石策不以为意,“这个简单。”说着从大氅下的衣摆上撕了截布条,“让鹰鹰带回去。”
归衍接过来,道:“通知他们前来收尸么?”
“唉怎么这么麻烦,”石策皱着眉头在地上找半天找了块石头,用匕首在上面划下“老子没事”四个字,犹豫了一小会儿,又添上“别忘月钱”,冲苍鹰招招手,“来鹰鹰,把这个带回去。”
苍鹰歪着脖子看他,不挪脚。
归衍接过那块石头,无奈道:“没有轻便些的信物么?”
男人咧嘴傻笑,“嘿嘿,你看哥轻便吗?咱老石家的东西,都特别有分量,人也稳重。”
归衍:“……”
两人身在狼头山腹地,位于狼蒿峰北边偏西一点,如果去临照,出了山隘则要掉头北上,沿着盘山官道走到头就是临照城西南大门,这段路称作十里关,形容官道曲折陡峭,十里一道坎,风雪肆虐的年月里不知有多少行商葬身于半路上,所以又解释为每过十里就如同过一道鬼门关。
从山脚下,可以望见临照黑色的城墙,再往上,是溯龙军大营的军旗。
那旗子鲜红似血,印着黑龙蹑云,在寒风中猎猎飞扬,衬着后面皑皑素裹的万丈雪峰,煞是醒目。
临照城依附于龙屏山主峰东尔萨冥,意为“东方的风雪神”,可见此处的酷寒非同一般。城中建有行宫,亦设城主府,城主康桓兼任溯龙军提督。
大市集已经告歇,这个时候去临照,显然没什么可玩的,不过两人都不在意。
走出山隘,渐渐回到了狼蒿山脚,石策也对地形熟悉起来,“我们在十里关有个暗哨,可以借马。”
归衍侧耳仿佛在听什么,片刻之后才回答,“不必,我带你走。”
石策正要疑问,他右手一扬,一星寒光幽幽闪现,三尺青锋凭空横于身前。
“方向?”归衍淡淡道。
石策抹把脸,指明方向,归衍准确地握住剑柄,手上的伤口渗出鲜血,迅速流淌过剑身,他另一只手抓住石策,同时挥动利刃,长剑瞬间刺向前方。
“咻——”
石策在满目茫茫的雪色中似乎只是随着归衍的力道跃了几步,然后就到了临照城西南大门前的官道上。
归衍拢袖,长剑化为寒光消逝,唯有他手上的血还在。
“到了么?”他问。
石策木然地点头,“到了。”然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我特么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了又成这样子!找茬是吧,信不信哥揍你!”
“哦,”归衍完全不为所动,挡开他的手,“走罢。”
石策简直拿他没辙,“哦什么哦,不信是不是!”
“嗯。”归衍把浸透了血的绷带解开扔掉,自顾自走进城门。
“哎哎等等,哥不是真的想揍你的……”
由于男人的再三坚持,以致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医馆包扎,临照的医师非常少,这家的老郎中看样子还是个外国人,头发眼睛的颜色都跟詹国大相径庭,讲话也是个半吊子,一半詹国话一半外国话,语调听得颇为怪异。
郎中还非常热情,见客人进门先和蔼道:“欢迎你们,我的帕帕多盆。”
归衍:“……”
石策:“……什么盆?”
相顾无言了片刻,他转身对归衍附耳道:“衍衍,这个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老郎中及时招呼道:“过来坐坐,什么问题?哦,看你的手,还在流血,”他说着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是要包扎吗?”
归衍走过去在桌旁坐下,伸出手来,“止血包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