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将面线递给翠娘,自己则照例去逗弄小孙子。
翠娘见面线上只铺一个鸡蛋,心中便开始不满,又用筷子挑了一根面线放进嘴里一尝,顿时苦着脸将面线吐了出来。
见杨母依旧低头逗弄孩子,便笑道:“娘!我要是突然没了奶水,孩子吃不饱,您可不能怪我了!”
杨母抬头:“怎么了?怎么就一碗面就会吃得没奶水了?”
翠娘将碗往床头柜上一搁:“不信您尝尝看!”
杨母对自己女儿的厨艺原是打心底不自信的,听翠娘这般说,就疑疑惑惑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线一入口,就觉得咸的发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桃儿到底没怎么下厨做过饭,盐搁的太多了!”
见翠娘含笑望着自己,她淡淡道:“我再让她给你重做一碗去!”
杨母口中这个她,原是指自己的女儿杨桃,可翠娘却误以为是自己的弟媳妇金奔月,便含着笑,做出一副温和贤惠又大度状对婆婆说:“娘!她平日不怎么下厨做饭,这次,也难为她了,您可别责怪她!”
见翠娘如此识大体,又对小姑如此体贴,杨母点头道:“我的儿!娘早就说过,三个媳妇之中,就属你是个尖儿,你那嫂子和弟媳,给你提鞋都不配!”
翠娘暗暗得意,心想,待会重新做了饭来,我再挑些毛病出来,今晚就定有好戏看了!
再说杨母,端着那晚面线回到厨房,有心再叫女儿来做,却又怕女儿手艺笨拙,于是就想:“罢了!还是我老婆子亲自做这顿吧!等晚上三光下了学,再叫他制服奔月,以后都要她主仆二人做去!”
想到这里,她去碗橱里拿了几块鸡肉,做了一碗鸡汤面,又切了几段葱蒜洒在汤里,香喷喷地端到了翠娘房里。
翠娘睁开眼,闻见了一阵香气,婆母笑眯眯地招呼自己:“翠娘啊!赶快趁热吃啊!”
看了一眼那晚鸡汤面,翠娘突然眉头紧皱,拉住婆婆的袖子:“婆婆!有人存心害我,婆婆救我!”
“害你?”杨母莫名其妙:“翠娘!有话不妨跟婆婆直说,到底谁要害你?”
翠娘颤抖着嘴唇,指着鸡汤里漂浮的葱花:“婆婆!产妇若是吃了葱花,会害月子病的!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吃了葱花会害月子病,我怎么没听说过?”杨母脸色阴沉了下来。
翠娘见婆母脸色不好看了,以为是对奔月动了真怒,心中暗暗快意,嘴上却可怜巴巴地道:“咱们老家一向有这个风俗的,哎!婆婆,我不过就是生了个儿子,怎么偏就有那么多人看不过眼呢!”
原以为杨母会勃然大怒去找奔月算账的,谁知她却一下子摔掉了自己紧抓她袖子的手,冷冷道:“翠娘!你是闲着无事,作了吧!”
翠娘吃了一惊,忙抬头看婆婆,只见她双眼眯缝着,一脸不满地瞧着自己:“葱花吃了会害月子病?我老婆子还是头一次听说!”
“婆婆,的确——
“别再说了!”杨母厉声喝道:“你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了个男孩,就不得了了!就可以骑在婆婆小姑头上拉屎拉尿了?”
“什么?“翠娘本是个聪明过顶的人,一见婆婆这般模样,立刻有些醒悟了,忙问:”这鸡汤面和方才的鸡蛋面,都是小姑做的?”
杨母怒道:“方才那碗是你小姑做的,这碗是婆婆我亲自下厨做的!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说完,杨母站起身来,咣的一声,带上产房的门出去了。
☆、16婆媳交手
翠娘见婆婆摔门而出,吓了一大跳,却也无可奈何,想着自己月子里惹恼了婆婆,不知以后婆婆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正自忧心,身边婴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她侧身抱起儿子,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有了儿子,婆婆定然不会薄待自己,等二光晚上回来,再冲他身上下点功夫。
黄昏时分,三光回到家中,一进门,便见母亲呆呆坐在槐树下,低头垂泪。
三光吃了一惊:“娘!您这是怎么了?外头风大,赶紧回屋去!”
杨母摇头,哽咽道:“风大正好,吹得我着了凉,发了高烧,正好随你老子去地下,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也强比活在世上,受那无穷无尽的苦楚!”
“娘!您老人家究竟是怎么了嘛?这么生生死死的,叫儿子听了好生不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快说呀?”
杨母哭道:“还不是你那媳妇!这不,我休了何氏那贱人,你媳妇心中对我有怨气,如今故意跟我对着干,我叫她往东,她偏要往西!”
“娘,您都叫她做什么了?”三光忙问。
“娘压根就没叫她做什么为难的事情,不过是想着你二嫂月子里不能下地,叫她做碗面给你二嫂吃,可她连这个都不答应!”
三光皱起了眉头:“若果真如此,是奔月太过分了,娘你先回房,等儿子去跟她说!”
村东田野里,麦地如绿毯般一望无垠,奔月和春娇沐着春风,在松软的土地上兴致勃勃地挖着荠菜。
荠菜刚发芽,又嫩又翠,奔月想起荠菜饺子的味道,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