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字迹有点熟悉。
六哥撂开眼皮,面容苍白,气势至烈,“想看就坐近点,这可是你爹,吏部侍郎万大人,特意弹劾我的奏本,说我一个太监,本分就是伺候人,偏我不安分,非要挟势弄权,架空天子,妄图掌控天下文官的升迁罢免之事,把满朝文武都做成我的傀儡。”
般弱冷汗狂飙。
我的亲爹!您真会坑女儿!
她走之前,是很认真告诉万老爹,别有事没事跟人对着干,人家都爬到东厂督主的位置了,想剥皮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咱们犯不着惹事。没曾想,万老爹嘴上答应她好好的,却想着一击必杀,扳倒人家。
男主光环要是这么脆皮,般弱也不用抱他大腿了。
估计万老爹更没想到,人家那真是一手遮天,就连这些写着私事的奏本,都能原封不动落到敌人手里,敌人还特别嚣张,当着他女儿的面,一个字一个字给她讲讲清楚。
这不就是拿把刀在她脖子上割吗!
般弱捧着药碗,灵机一动,“六哥别生气,我爹,那就是个榆木脑袋,他哪里知道您的辛苦呀,您正生着病呢,别跟他一般计较,喝药要紧!”
般弱捏起青花小瓷勺,正要堵住他的嘴,对方懒懒偏过腰,那略带怨气的一瞥竟有千娇百媚的意思。
“咱家的本分便是伺候人,可担不起万贵人的伺候。”
般弱:日了狗了!一个太监比我还魅惑!
般弱软下面孔,她挨近他坐着,哄着道,“哥哥这样说我就伤心了,你我从小到大,是什么情分呀,我恨不得把哥哥捧到心肝里暖着呢,药要凉了,您先喝行不行?喝完您再骂我小王八都成。”
许是有人在哄,六哥转着脸,朝着那罗汉床底,像个小男孩赌气地说,“咱家哪能喝呀,瞧瞧这架势,万大人是要把咱家往死里做呢,咱家何德何能使唤万贵人?”
“不敢不敢,我都不敢做,我爹怎么敢!”
“……你会做?”
六哥忽然挑起眉梢,很自然从撒娇小男孩转换成蔫坏的家伙。
般弱:“……”
喝药吧你!
生病还这么骚!
张夙生被她气势汹汹喂着,大半碗药见了底,他不由自主蹙着眉头,没了逗弄她的心思,蔫了吧唧的,“好苦,不要喂了,我不喝。”
般弱喂得更快了。
这报复是吧?
张夙生斜倚着,慢吞吞地说,“万大人呀,真是一心为公啊,就是不知道,他任人唯亲这个毛病,是好还是坏,听说呀……”
般弱心头一个咯噔。
剥皮督主这是惦记上她爹了?
般弱连忙捡起碟子里的小佛手蜜饯,“六哥,含含这个,甜极了,肯定不苦!”
他颊泛花色,娇弱无力的恹恹模样,“是么?你尝一口,是不是真甜?”
当般弱捻了一小块,咬进嘴里,他支起上身,松花色的道袍落出纤细秀雅的雪颈,他的掌心环着她的脸,叼走她嘴里的小佛手,湿湿的,他却完全不在意,双唇似燕尾剪开湖面,掠过她的粉屑弥漫的舌尖。
“咚咚——”
贵春敲门进来,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瞧见老祖宗那略带餍足的眉眼,“水来了?就放那吧。”
老祖宗这是很高兴?
果然只有五花肉姑奶奶哄得住。
贵春松了口气,正要离开,他的靴面被人踩了一半,恶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