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夏感觉自己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医院里了,只不过医院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有人吗?”有些小心翼翼地探问着,但是长长的走道上除了空荡的回音,什么也没有。
阳光很亮,医院的墙白得刺眼,抬眼望去都看不清东西。顾雪夏微微有些心慌地往前走,整个走道里全是她的脚步声,凌乱空洞得让人心慌,下意识地,她又加快了步伐。看到一个转角,顾雪夏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但是在看到转角那头站着的人之后,蓦然停下了脚步。
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看着她的时候永远带着她不懂的厌恶和憎恨。
对面的人突然开口,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出事的是我的女儿,而不是你!”
看着那个恨不得跑过来一把掐死她的女人,顾雪夏不由苦笑。
呵,看吧,这个女人永远知道怎么让自己痛不欲生。不用任何阴谋,不需要任何手段,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让她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画面陡然一转,顾雪夏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墓园外的马路上,孤零零地。景行呢?下意识地想要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但还来得及抬头,身后传来一阵巨痛。
是车祸吗?因为是至亲的诅咒所以终究是逃不过吗?顾晓枫,如你所愿,开心了吧。
身体离地的瞬间她恍然听到景行在叫她。
“雪夏!”
那么悲恸,那么急切地在叫着她。
“雪夏!雪夏!你撑住!不要放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凌晨医院里的宁静。
厉景行慌乱地抓住顾雪夏冰冷的手,“雪夏,你不可以这么残忍。求求你不要放弃!不许放弃!我不许!顾雪夏,你听到了吗?!”
“老大。”到手术室门口,卢卡斯拦下了厉景行,紧握的手被迫松开。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了那冰冷的手术室,离开了他的视线。
卢卡斯重重地拍拍两眼红得嗜血的男人的肩膀,一言不发快步跟了上去。没有承诺,没有保证,到了这一刻他们都知道情况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门关上的那一刻,厉景行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唯独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
厉景行走到手术室门口,额头抵在厚重的门上,明明知道她根本听不见,但还是轻声道:“雪夏,我在这儿。等你出来,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说到最后,声音竟完全消失。
……
古朴的楚宅。
楚莫白懒懒地坐在二楼阳台的藤椅上,一只手搭在放在旁边高脚木桌上的红酒瓶上,另一手端着红酒慢悠悠地晃着,然后一饮而尽。酒瓶里的红酒已经快见底了。
“爷?”老吴走到楚莫白身边,微微弓着身体。
“天色不早了,早点歇着吧。”看着从厉氏集团回来就一直喝闷酒的楚莫白,担心地劝道。
“老吴。”楚莫白抬眼,看着远山,声音低低,仿佛自言自语,“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背叛你?”
“……”老吴跟了楚莫白这么多年,也知道他的脾性,识趣地不答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眺望着远山的幽蓝眸子透着一丝不甘,一丝茫然,微微拧眉,“为什么不是我?”
顾雪夏,为什么那个会让你不顾一切的人不是我?
夜很静,只留下屋外树林里寒露滴落的声音。
……
像灌了水般,头重重地发疼。顾雪夏难过地慢慢地皱了皱眉头,意识一点点清醒,感觉阳光有些晃眼,想要睁眼,眼皮却沉得像铅,怎么也睁不开。
“雪夏?”在病床前守了五天的厉景行突然发现她睫毛轻轻颤了颤,握着她的手不由加重了一分力道,紧张不已地压低了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景行?又听见景行在叫她了,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嗯~”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眼前一片白光,只能听到景行的声音,反复好几次才终于能看清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