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六岁初中毕业,升高中,他无权深造。那时,升学靠选拔,干部子*先,贫下中农有权。他,这个中农子弟,再加上有一个地主成份的姑姑,自然就在圈圈外,别说是升学,就是加入团组织,还得看表现。
他在村里待了两年“学大寨”他是先锋;“突击队”他是尖兵。他的机灵和才智,被下乡的公社领导看中,他把小三安排到公社企业中。那时,能进入公社企业,也算是烧了高香。
进厂后,他勤学苦练,从一个不懂天地的农村娃,到学得一手好手艺。铸造,焊工他样样齐全,他是厂里的好尖子。
“路花,”小三侧过头:“冷吗?”
“不冷。”路花双手抱住了她的腿。
“过来,坐在我跟边。”他命令似的,并伸出手。
路花移动身子,坐在他跟前,小三伸手从后环住她,脸贴在她的脸上。“还说不冷,脸蛋都冻成冰块”
路花又向小三靠了靠,头依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小三手抚摸着路花那冰冷的双手,一边说:“路花,我真有点不明白,你不姓路,为什么单名叫路花?”。
路花又给小三讲起了自己,路花本姓李,名小花,上高中时,她与临村同学刘金平约定,每当她们星期三,星期六从学校返回家中,在一个三岔路口分手,每次从家去学校,又在三岔口碰面。
一个星期日,小花从家里来到三岔口,等待刘金平,坐在路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刘金平远远地看到路口红艳艳的一团,以为是过路人丢了什么东西,等她赶过来,才发现是她的同学李小花。
刘金平拍了小花一下,有些吃惊地说:“小花,你在这里睡大觉,就不怕狼给你吃掉,或坏人把你带走?”
小花愣愣地抬起头,站起身,挎上装着馒头的兜子, 上路了。
“小花,刚才,你穿这粉黄袄,远远看去,真似一朵花,不愧你的名字叫小花。不过,我再给你改一下,取掉你的姓,单名叫路花,好吗?”
“我不姓路,为什么单名叫路花呢?”
“我认为叫路花,有特别的意义。”金平边走边说。他为路花的名字编了一首诗:
人生一条路,
艰难又曲折。
女人本是花,
耐旱又耐霜。
“噢!你的名字,还真有点来龙去脉。”
路花抿嘴笑了笑。
谈天说地片刻后,小三又问:“路花,你说,咱俩的媒人是谁?”
真问了一句多余话,路花讶然失笑,那还用问吗?
“当然是李师傅。”路花干脆地说。
“不对。”小三摇摇头。
“那么…。。?”路花沉思片刻,“是神柏树?”
“还不对。”小三又摇摇头。
还不对,这就怪了,路花疑惑了。她眯起眼睛想着,明明是李师傅,他硬说不是,在神柏树下,我们也立过誓,他还说不对,这到底是谁呢?路花越想越糊涂。
“真实地说,我们真正的媒人是‘狼’。”
“狼,”提起狼,路花就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
“你怕什么?”小三笑着说。
“我怕狼。”路花紧依着他。
“这儿不会有狼。”小三四下望了望,对路花说:“你细细想,如果不是狼,我们就不会相遇,如果没有狼,我就没救你,没救你,你会是我的媳妇吗?”小三抚了抚她的脸颊,“我这小媳妇,是从狼嘴里掏出来的。”
路花无语,她紧依着他,以后她才真正领悟到,小三说的对,狼是他们真正的媒人,是狼把她引进郑家。因此,她进郑家,也没几天好日子过。
狗蹲在他们不远处,竖起它长长的耳朵,伸出它红红的舌头,一会儿“嗖”的窜出去,一会儿“嗖”的窜回来,它为他们站岗,放哨,带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