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娇吟满帐春。
自那夜之后,星铭更坐实了书心“狐狸精”的称号。
书心在军营行走,便被所有人躲着。
他们对她又怕又恨,恨她是敌人之女,怕她泄密,恨她在军营中享受荣宠,怕她给飞骑将军吹枕边风,发号施令。
杨替看在眼里,不禁怀疑他的判断,难道少将军派人去请,只是为了满足私欲,和将军无关吗?
夜夜缠绵,丝丝入耳,他值夜的目的难道仅仅为了防止别人误闯吗?
他隐隐怨恨起自己的选择,若是和邓卓一起去前线,起码可以眼不见为净。
可是转念又想,有些事进到了心里,以后不管是否亲见,都再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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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军营重地,谨言慎行,免得士兵背后议长短。”
难耐的思考之后,杨替义正言辞不近人情地找准时机,提醒少夫人,“有些事,军营做不得!”
书心欻一下,脖子、脸颊红到了耳朵尖。
她说:“要你管。迄今为止,我只听过一个人议论,那就是你!”
书心想到他提醒士兵追她父亲的事,恶狠狠道:“管好你自己。”
可回到营帐里,她却不住的反思,今天士兵对她的偏见,一如婚后在少将军府。
星铭无所顾忌,她便得承受闲言碎语。
“去和你少将军说去!”
书心猛地拉开营帐,没头没脑冲杨替喝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提醒她,难道不能提醒星铭吗?
就算她的存在,干扰了星铭判断,但究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凤娘不该骂她,士兵也不能针对她,若说责任,星铭第一。
最多,她劝说的态度再强硬一些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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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顿军背水一战,双方僵持了一个月之久,战火、死亡、绝望,笼罩着晔水上空。
书心不出营帐,也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两败俱伤,谁也没有战胜谁。
起先,星铭以为他会必胜,毕竟晔水的附近都是萧国的百姓,只要团结一致,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错了。
老百姓根本不在乎萧国还是班国,谁给他安逸谁让他安稳,他就接受谁的治理。
当了十八年萧国人,如今为了活命,又重新做回班国人。
“叛徒!都是叛徒!”
“我们的将士,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出生入死,他们却蝇营狗苟,不知廉耻!”
星铭的骂声震天,有那么一刻,书心在他身上看见了薛将军的影子,也许他不是想成为将军,而是想成为他爹。
此时再面对星铭,她的情绪却万般复杂。
她懂那种无力和愤怒,懂那种用尽了力气却无济于事。仿佛从天而下一张大网,将所有人网住,不管你往前往后往左往右,不过是随网挣扎罢了。
这和晔水边网中的鱼虾有何区别?
星铭因此变得暴戾、暴虐,没日没夜的攻打,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全军上下被折腾的精疲力竭。
晔水边寒潮重,早春仍是更深露重,往往而一仗下来,他便尤其怀念营帐中的温暖,更是想念香软的肉体。
“星铭,我叫人准备了热水,你沐浴解乏好不好?”
书心给他按着额头、按肩膀,温柔地照顾他的衣食住用,可厮杀惯了的他,早就杀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