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心觉得,顾鸢像是知道些什么,几天前,她邀她到将军府一起过年,顾鸢却道:“哎呀,书心姐姐,人多是热闹,但是还会有更热闹的,我在店里也一样知道。更何况,表兄不喜欢我,我才不要在他跟前。略略略。”
她调皮的吐吐舌头眨眨眼,又招手叫了人:“甜杏,快拿海棠红的唇脂出来。”
转眼又给书心介绍:“书心姐姐,这可是从北州的药材铺子里挑出来的海棠花,颜色不如新鲜花朵那样娇艳,但这颜色也是极好的,正适合冬日添色,你拿回去试试?”
想到此处,书心不自觉摸了一下唇瓣,她才涂上,星铭还没看见,又带兵出门了。
兴许,不用问了。
星铭一向以战事军功为先,把她放在后面,换做别人,谁不佩服夸赞他英勇无比?
书心低声笑了一下,她实在太天真了。
过上衣食无忧的太平日子还不知足吗?何必求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杨替,我们……啊……”
书心踌躇了一瞬,再一回神,她竟被人掳到了马背上。
杨替急速奔跑去追,却叫对方的长刀挡下来。
“是上次那个中年男人!”
杨替焦急不已,随意抢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大声呼叫巡逻士兵通知将军府。
歹人在前面骑马快跑,他在后紧追不舍,顿城、打仗、葛伯阳,各种细碎的场景在杨替的脑子里纷飞,他生怕少夫人有性命之忧。
却不知,那歹人并非歹人,而是早已死去多年的方文厚。
*
“你真是我爹吗?你没有死?”
书心不敢置信,她期待是他,可真人到了眼前,又不愿是他。
如果他没死,那她和阿娘颠沛流离,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算什么?
“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不愿做叛国小人,就没想着活下去,但没想到萧柘竟然敢弑君窃国,实在可恨。”
书心急切的抓着他的袍子问:“那你、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和阿娘?”
“呵呵,你以为萧柘有那么好心吗?好好的人,哪那么容易有疫症,不过都是他收服人惯用的手段罢了,先打你一棍,再开恩赏个红枣,这样就想让我对他感恩戴德?休想!”
方文厚历经风霜,性格已经不与过去那般天真,他抚摸女儿的额头,似是长叹又像是惋惜。
“是朋友,可政见不同,各为其主,又怎么能什么都不顾呢。”
“所以你把药给了葛伯阳,甘心自己等死?”
一听他说了是字,书心的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他用粗糙的拇指给书心擦泪“别哭了,爹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人有好报,我命不该绝,又碰上恩人啦!”
他本一心等死,没想到遇见一个游方神医,把他救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我本来是想回去找你们的,可是我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没有户籍,寸步难行,等办好路引,你们已经为我葬了衣冠冢。我突然觉得,没我这样的班国旧人拖累,萧柘总不会连累妇孺,你和阿娘还能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