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星铭果然又来了。
天气渐凉,书心在日头下洗了衣裳,一仰头,看见星铭带了两个贴身小厮,进了小院。
灰子满眼带笑,三两步上前,从书心手里抢了木盆:“方娘子,我给您拿过去。”
晾衣裳的架子抬眼就能看见,不等应答,他屁颠屁颠已端过去了。
“谢谢你。”
书心给灰子道了谢,正甩着手上的水,又看见星铭歪头嘻嘻笑着。
他道:“说什么谢啊,自小跟着我的那么多人,就他有眼力见儿,一天不干活手痒。”
书心那盆子里还有贴身衣物,即便灰子再勤快手痒,也不可能任他干活。
眼见他要动手晾衣服了,书心大喊着过去:“放着别动!”
星铭在后头乐悠悠地跟着,不时给另一小厮吐槽:“这是嫌弃那家伙手脏。”
书心远远听着,停了动作,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们一边去。”贴身的小衣,当着外人晾晒,成什么样子。
星铭不知这些,只当书心不想看见二人,便正色道:“灰子、秃子,你俩出去等着,净在这里碍眼。”
说了这些,他笑嘻嘻伸了手到书心跟前:“我可是白白净净的,你闻,还有皂香呢。”
几个月不见,星铭还像过去那般油嘴滑舌,书心无法招架,只得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在这等着,我去晾衣服,你别跟着。”
星铭不依:“晾个衣服罢了,有什么见不得?这是水盆、木盆,又不是大火盆!”
另一个小厮秃子,成日戴着帽子。
其实他本不叫秃子,只因爹是屠夫,杀猪烫猪毛,一时未看好,以至才会走路的孩子不小心栽倒火盆里,火撩着了头皮。长大了,那一大块头皮都不长头发,渐渐被人叫成了秃子。
“秃子自尊心强,所以才总戴一顶小帽遮掩头皮。”星铭探着脑袋跟在后头给书心解释,好似在说,木盆没有危险,不用担心他跌进去。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些。”书心与他鲜少见面,却因认识久了,对他本性极其了解。
平常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过来,定然是有事求她。
“哎呀,你真聪明。”
星铭嘻嘻一笑,道:“想让你和我一起看院子。”
他说:“你也知道,我爹那人在家里就是一个霸王,这不让做,那不让做,实在管的太多了。我想从将军府搬出来,眼不见心不烦。”
“为什么啊?将军府住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心烦了。”
星铭幼年和阿娘留在潶州,与薛将军相处很少,直到十年前搬来晔城,才相处紧密起来。只是这都住了十年,按理说也该习惯了,怎么会突然受不了呢?
“还能是什么,他隔三岔五就找人给我说媒,烦得要死。”
书心才把裙子挂上衣架,就看见他随手甩着腰上缠的玉佩穗子,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去不去?”
见他烦说媒,书心忍不住窃喜,看来真如早先猜测那样,星铭还不懂男女之情。
于是书心将小衣也晾上,浅笑道:“那有什么,年纪到了,长辈总是要操心,你瞧我,街坊邻居提的不下几十个。”
说这些,是成心试探一下。
书心曾对他有意,却不知他有没有一点点特殊。
星铭果真不懂,他眼睛瞥过那件小布片,没有一丁点好奇,很自然地说道:“给你说的都是什么人?”
他并不需要书心回答,紧接着又叹气道:“我爹找的都是官家小姐,个个正经的要命,没一点意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