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过,晔城的天气逐渐转凉,书心开始为自己准备冬衣。
她没有土地,从姜婶家里买了二斤棉花,又去前街扯了几块布,这三年,不怎么外出,倒也逐渐练了女工的手艺,绣工不好,只做衣服倒是穿的出去。
可她在自家院里做衣服,那瘦竹竿倒是常常扒着墙头找书心的乐子。
“贵妃过寿,少将军上都城了。”
“一个多月了,我猜少将军这两日就回来了。”
一听见瘦竹竿出现的频繁,书心就知道最近没啥婆子在平巷晃悠了,许是不打她的主意了,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几天这么积极,没人给你烧鸡吃了吗?”
瘦竹竿替人办事,从来不吃一点亏,要说好心给书心递消息,打死也不信。
更重要的是,瘦竹竿自己性子藏不住事,得了什么好东西,那叫一个高调,巴不得十里八街的人都知道,八月中,书心已听说,瘦竹竿嚷嚷着得了贵人看中,一下得了十只飘香楼的烧鸡。
“瘦竹竿,你这么爱吃,飘香楼是不是你家开的?”
“呸,我倒是想呢。”
“那你干嘛非得点名要吃那个?”
“嘿,那又如何,飘香楼最贵,才配得上小爷的手段。”
这性子,明目张胆,现在主动送消息,定然有人在背后指使。
而主人,恐怕就是星铭了。
三年未见,倒不知他这是何意?
书心一分神,缝衣的针尖扎进了手指,蓦地心头一颤,指尖沁出一滴血。
“不行,阿娘说过,星铭性子不定,说的话多是玩笑,不能当真,还是等姜婶撮合吧。”
这么一想,再看瘦竹竿,便换了脸色。
“瘦竹竿,你下去,那么大人,偷看女人缝衣服,你羞不羞,丢人不丢人?”
“唉,方娘子,我给你递信儿,不算偷看。”
书心见他死皮赖脸的样儿,和星铭越来越像,知骂不走,也不废话,抓了晾衣杆就往墙头戳:“走不走,不走我可喊人了。”
瘦竹竿当然不怕,书心便一棍子打上去,开了门,边打边喊:“救命……瘦竹竿欺负人了,救命……”
她这不怕自己名声受损的吆喝,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着实不明智。但瘦竹竿也是怕了,他平常行走江湖,最讲道义,若是传出去欺负良家妇女,怕是没人找他办事了。
“方娘子,你也太狠了,别喊了,我走。”
隔天便是九月,星铭突然上门,吓得书心措手不及。
“进屋吗?烧个水喝吧。”
三年不见,书心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人,个子高了,身体比过去更加宽厚壮实,肤色略微深了一点,仍然算得上白皙。
唯有他看她的一双眼睛,狭长含情,没有一点变化。
“书心,是我,不用客气。”
声音比起过去少了点孩子气,更加有磁性了。
可是她丢下手里的茶具,抬眼望着星铭,却觉得相当陌生。
八年,认识了八年,这一刻,却如同新认识一个陌生人一般。
“怎么,认不出我了吗?”
星铭笑嘻嘻的,弯腰拉住书心的手,“还是近几年见面少了,以后多见见就熟悉了。”
一说话,十九岁的星铭,又回到了十六岁、十四岁的时候,油嘴滑舌,惯会哄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