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唇角。
西淮垂着眼,说不出什么神色的。而后将目光转开,空茫地看着孔雀蓝的天,哑声说:
“那不要在这里……带我去行宫再做。”
……
西淮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平静地接受,自己即将委身血仇的一天。
他在遇到银止川之前,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报复这令他一步步落到今日这个境地的元凶。
但是将西淮带走的那人告诉他,即便遇到银止川,也不能杀了他,要讨好他。
因为在这世上,比令人死更痛苦的还有“生不如死”。
“你要先得到他的心,再将他的心在他面前,撕得粉碎。”
那人坐在轮椅上,衣袖上有一只绯红的花。他的手指细而苍白,轻轻搭在木质的扶手上,低低道:“这才叫报复。”
西淮在行宫的温水池中洗沐,池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
一张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寡淡的眼睛。
他注视着自己,不知道银止川怎么会将自己带回府。
他看上这具身体什么?
他的目光往下,挪到水中。
那里有一对碧绿的环,在水下隐隐约约。
西淮伸手,自己轻轻碰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永远记得自己被戴上翡翠冷环的那一天。
乍然看上去时,那东西搁在盘子里很漂亮。
西淮拈着它,放在阳光下看,晶莹剔透,纯粹无暇。
精致雕刻的纹理,用纯金镶着的边缘,一看上去就知价值连城。
轻轻一碰时,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西淮的皮肤苍白而细腻,这样衬托着,就像一块落在了雪地里的苍绿玉环,锁着两点嫣红的绯色。
令人看过一眼,就忘不掉。
所有人都说好看,西淮自己也知道好看。
但是从那一刻起,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具躯体往后就算再怎么清冷艳丽,也是残缺不全的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书中所写,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