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寒玉一样的少年推门,从房内走出来。
素淡的月光一样的衣裳颜色,穿在他身上,显出一种寡淡冷清的意味。
大约是刚沐浴完,乌发还是湿的,整个人都带着种说不出的潮湿气息。
柔软黑发笼在皎皎月光中,犹如一个误入尘间的小谪仙。
“哟。”
银止川挑眉,伸手去勾了勾他的下颌,轻浮道:“长得不错——能看。”
然而西淮不说话,只用一双漆黑微凉的眸子看着他。
“走吧。”
银止川道:“带你去熟悉熟悉府邸。”
银府很大,最繁华的时候有数千人进进出出。
只是而今都已经被遣散了。
“这里是内府。”
银止川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介绍说:“有祠堂,书院,闺楼,习武场……再往前,是管家院。”
一路上过去的,都是极致漂亮的楼台小景。
虽然是武将,但是银家宅邸一点也不粗狂野蛮,反倒典雅精致。给人一种柳暗花明,旷达豁然之感。
仿佛这里的主人也是坦荡宽厚,心思通透之人。
“地方挺多,但都空着。”
银止川道:“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你自己找个喜欢住的地方住下就行。”
“嗯。”
西淮顺从答。
“但你既然进了我们银府,就得守我们银府的规矩。”
见面前白衣人低眉顺眼的模样,银止川目光从他乌黑蜷长的眼睫,往下,一直扫到线条优美的下颔和脖颈。突然心里就起了恶劣的坏心思,故意捉弄地说道:
“我们银府的规矩是不论男女,一概进了门儿就是府里的人。少爷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得每日抄写《女戒》《夫规》十遍,秀女红,求恩宠。床上浪得像婊子,床下贞得背得起烈女牌坊。来日我厌了你,娶十来个妾室,你也管不着。照样得待我体贴入微,有不得半句怨言。”
银止川说得都快把自己恶心吐了,才终于见西淮乌青眼睫微微一抖,压抑地答了一声:
“嗯”。
于是他登时得逞了,笑起来,嘴角弧度翘得很是邪气浑蛋,轻佻地勾了勾西淮下颌,说:“我骗你的。”
他伸手,拇指从西淮的薄薄淡唇往上,慢慢抚过笔挺的鼻梁,和优美的眼窝。
逼得西淮微微仰着头,供他恣意地逡巡自己的眉眼和五官,才笑着一松手,道:
“看你长得好看,免了。”
“……”
西淮和银止川相处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这位镇国府少将军,风评不佳的恶劣之处。
“《女戒》用不着你抄,女工用不着你学。”
银止川道:“但你会做盐水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