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抽剑声,他身後内舱中忽然闪出三十几号人来,皆是寻常便服打扮,但看那摆出的架势,可不是寻常的武人,任何一个拿出来,功夫都是不弱。
那卢郴本意是速战速决,想直接上去斩杀了拦在它近前的几个兵士再卯足了气力冲出关卡逃之夭夭。至於日後的事情,日後再做打算,只是眼下,万万不能在他这里出了纰漏。
鱼死网破的决心一下,凶相毕现。
可惜他才要举剑大肆斩杀,身後便传来凄惨呼号。
他回头一看,身後的手下竟在须臾之间被强弓劲弩统统射杀,躺倒在地,血溅满船的甲板两侧。
他大惊,竟然没有发现,沿河两岸的树林间居然埋伏了这麽多的弓弩手。
那箭矢密集如雨,只堪堪避开了他所在的一小块位置而已,船上的其他地方,已经插针一般,没有一处完好的存在。
卢郴这一看去,著实被这一幕骇住。
不是没有见过这阵仗,只是没有想到,这不知来历的少年会下这样的狠手。
借著卢郴分神的空当,兵将涌上,钢刀架在了命脉所在。
南楚麒微微一笑:“卢大人,您还是听我话,乖乖下船吧!”
25迤逦暗波(下)
有了第一波,就还会再来第二波,如此这般,过不上多少时间,这处关卡便扣下了不少船只。
南楚麟领著重兵,无论是官船私船有无通行文书手里拿了何人印信,一概不给面子。除去船主需要收押之外,其他的人,稍有抵抗,就地处死。
楚麒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想,幸亏雍王殿下英明,答应了赫锦佟的提议,此次才有了个好借口能把楚麟支开,否则,被他知道自己如此残忍行事……还真是无可辩言。
这种事情,是必须得从头到尾瞒著他的。
楚麒正想得出神,河面再度传来吵嚷之声。
寻声而去,只见一艘气派十足的大船之中,走出一人。
那人也是便服打扮,头发半白,双手抄在袖子中,抬头,冷声道:“什麽人如此大胆,连我的船也敢拦?”
这把声音,尖细中带著涩哑,刺耳的很。
楚麒打眼一看,笑容不变,淡淡打声招呼:“原来是翁公公,在此处相遇,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位公公,名叫翁锡,专司服侍皇太後。
太後早年曾经垂帘摄政,因而翁锡在内宫之中,地位非常的高。楚麒确实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把这个人也攥在手心了。原来所谓帝都来的大人物,指的便是他。
想必太子派他来,就是想借了他的人望声明便宜行事,地方上的官员绝不敢不给他面子,难怪佘县之事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什麽纰漏。
若不是此次皇上另做了谋划安排,恐怕他们依然可以一路畅行无阻。
那翁公公是内监,自然认得做了雍王殿下伴读多年的南楚麒,心里也是坠坠不安的。想说这雍王平日里并不曾与太子交恶,如今怎麽管起这档子闲事,搅进这滩浑水里。
这……究竟是谁的授意呀?!
虽说摸不准风向,但到底世面见得多,面上丝毫不肯露怯。脸色不悦,尖声说道:“出乎意料?你意料我干什麽呀!?又有什麽好出乎意料的呀?我又不是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难道就不能有几门子亲戚吗?”
楚麒低头,看了看翁公公所在的这艘船,船身沈重,压入水中的部分,很深。
“公公,咱们废话不多谈。您还是先下了船,陪我到岸上坐一坐吧!”
翁公公与先前其他人一样,自然是不肯离船半步的,一听说要他下船,脸上愠色更浓:“你说的这是什麽话?要我下船之後,你预备要对这船做什麽?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船?!”
“知不知道,有什麽分别吗?”
“分别?分别大了。”公公一直是个得宠的红人,倨傲惯了,架势做得浑然天成,没有半点做作“这艘船,是太後昔日出行游玩时所乘,内里还供著当今皇上亲笔题字。你敢对它不敬,就是对皇上和皇太後的不敬。”
狐假虎威惯了的人,言谈吐字之间,都改不掉那份仗势凌人的感觉。
对皇上和太後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