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珠看着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深吸一口气,紧绷的双肩逐渐放松:“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忏奴道:“逝者已逝,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我们不能为了死人而让活人受罪。”
“可……”
“二婶,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您忍下来,仍然是宋氏的一分子,您的事,采仙的事以及采初采宸的事就都是宋家的事,宋琰不会不管。不但如此,他还会因愧疚而管得极好极用心。可若是您执意要令这个家散了,把宋氏推到人前去出丑,那宋琰恐怕也不会再念及旧情。没了天祉山庄,您还能去哪儿?”
孟云珠彻底冷静下来,手松开了信,目光呆滞:“你说得对,我确实无处可去。”
忏奴不动声色地把信拿过来,看也不看,直接丢在火盆里,眼见着化成一团焦黑碎屑,走到孟云珠身后,双手搭在肩上,俯下身轻轻说:“人这一辈子太较真了不好,难得糊涂。您进一步,便是欠了宋家一辈子;您退一步,则是宋家欠您一辈子,两条路,您要想好啊。”
孟云珠重新审视忏奴:“我真是看不透你到底在帮谁。”
“我帮我自己。”
这时,王靖潇回来了,忏奴坐回椅子,而孟云珠则勉强一笑,说道:“我听说忏奴要跟你走了,所以来跟他道别。”
王靖潇表情古怪:“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这?”
“我猜的,他一向跟你亲密。”
他们互相客套了几句,孟云珠起身告辞,再不提其他事。
忏奴道:“你去哪儿了?”
王靖潇回答:“明正堂。”
“又去那做什么?”
“没事,就是瞎转转。”王靖潇把阿苍叫进来问行李收拾如何,阿苍说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天亮动身。
忏奴道:“我要再去和夫人道别。”
“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一个人。”
王靖潇说:“也对,说不定你们要说什么商业秘密,我还是回避比较好。”
忏奴捶他:“哪有商业秘密,净胡说。”
“那其他秘密呢?”
忏奴愣住,随即又笑道:“我哪有秘密,还不都被你瞧得透透的。”
王靖潇抿嘴不语。
不知为什么,忏奴总觉得王靖潇话里有话。
2
廖夫人站在穿衣镜前,虽然整晚守岁让她有些犯困,可脑子却活跃异常,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太阳一出来,驱散所有阴霾,之前的一切便都烟消云散。
她脱下白麻衣服,换上一身不太扎眼的墨绿袄裙,头发重新挽过,插了根别致的莲花玉簪,对着镜子嫣然一笑。
镜中人姿态娇媚宛如出水芙蓉,哪里像是年过四十的妇人,分明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她满意地点头,无意间却在镜中看见另一道身影,拧眉怒道:“你怎么进来的,真是放肆,我的内宅也是你能进的?!”
忏奴站在门边低下头:“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怎么又来?”廖夫人不耐烦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不想见你。”
“我知道您讨厌我,但您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再给您奉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