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只是这一句生日快乐了。
船桨入水,涟漪圈圈,两船交错,越来越远。
做了那么多,难道就只为了这一句生日快乐吗?
她垂下眸子,月色孤桀,披帛被这秦淮河上的夜风撩开,向后扬起。
耳边是猎猎风声,还有那句生日快乐总在回荡。
可是船影渐远,桨声浅浅。
画舫慢慢过了那方拱桥。
只漫天飞舞的玫瑰还在随风摇曳。
红灯笼,轻歌曼舞,白月光,清冷高悬。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接住一片花瓣。
艳丽至极,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转身进入画舫,纱质的帘子轻轻落下。
木窗未闭合,两岸的绚烂依旧耀眼,时不时也有几片艳色被晚风吹进船舱,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落在那几盘糕点上。
“扣扣扣。”画舱的木板被人敲响。
原来是那船夫又给她送了一份东西进来。
一屉小木笼。
大红酸枝的木匣上雕满了一枝枝艳丽至极的红玫瑰。
锋利的尖刺、不算平整的花叶、错综复杂的叶脉,每一处都精细。
阮羲和的指腹落在其中一朵红玫瑰上,睫毛轻轻颤了颤,那一瞬间烙下的阴影挡住了眼底真实的情绪。
一支以绸缎系附的短卷。
她轻轻拆开那封卷轴,锻面上所附,是有着“滑如春冰密如玺”之称的澄心堂纸。
自上而下,自右往左。
只一首《赤壁赋》
壬戌注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她忽然想起那个夜晚,两人幼稚地一人一句背诵。
指腹抵上落款,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他的字真好看,同他的长相和性格一般,带着风骨,带着骄矜,带着文人墨客的俊逸和洒脱。
单独放置的梅花糕很香很甜。
她认真地将卷轴合拢,用绸缎重新系上。
轻轻捻起一块梅花糕。
糯叽叽的,很好吃,料子给的很足,豆沙也极香甜,是当初两人一同买的那家。
可许是她心境变了。
总觉得甜中多了几丝苦涩。
提壶,落酒,又是一杯甘醇清冽的金陵春。
而今只一样未开。
她侧眸,看向手边的这笼木盒子。
伸手,刚碰触到木匣,又轻轻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