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了么。”
“……”
“明白了么。”
“……”
“……”
方珩就保持着这姿势,等她反应,良久,怀里的人渐渐不再那么僵硬了。
余烬点了下头。
肢体语言在二人相接触的部分被传导、被放大、被理解、被感知。
她这才被放开,那是一瞬间的脱离,再没有半点粘连,像是航空器放开助推器,那么决绝。随之一并消失的,是女人身上的味道,和温度。
方珩拿过伞,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余烬的身上,拉着她往回走。一路上,她表情都是淡漠的,背脊挺的笔直,有种余烬从没在这人身上见过的冷硬。
余烬知道,方珩生气了。
*
“白苏,你在生气。”
余烬拿过药瓶,倒出两颗放在了纸巾上,然后端过一杯水,她试过,那水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女人接了药,却没接水,直接把那白色的小圆片含进口中,像是嚼糖豆似的咀嚼。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因苦涩而出现皱眉或是抿嘴。相反的,她唇角微扬起,就仿佛那真是什么糖豆似的。
但余烬知道,那并不是笑,而是白苏的常态。对着旁人,她这人一贯是噙着一抹笑的,那是一种伪装,那种笑容很好用。她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些人一会,余烬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被她定住的人浑身不自在,心理素质差点的,甚至会直接跪倒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叫着“白小姐我错了”。
但余烬觉得,那笑容就像是白苏对着天地万物大开嘲讽。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其余都是渣滓的女王一般的气场,哪怕面对的是一块石头,她也不放过:
呵,石头。
女人半天才让全部的苦涩顺着食管烧进胃里。余烬看不到她的喉咙,在那里,一条墨绿色的丝巾系在女人细白的脖颈上,余烬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小玩意儿的价值。
可以买下好几个种土豆的小姑娘了。
“你在生气。为什么。”余烬重复着问了一遍。
“嗯,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
女人嗤笑一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么。”
“……”
“白苏。”余烬很有刨根问底的架势。如果换成现在的她,她不会问,更不会追问。
女人笑容消失了,她一把拿过余烬手中还不曾放下的杯子,然后一仰脖子。这一次的动作幅度,即便隔着丝巾,余烬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太热了。”女人说:“下一次,记得拿冰的,我在生这个气。”
“……”余烬知道这是一个借口,但她好像隐隐约约又知道白苏在气什么:
“白苏,吃药不要用冰水。”
“你管我。滚蛋。”女人的“温文尔雅”的墙纸“唰啦”一下剥落了一大块。
这世界上有两个白苏,一个精致冷艳,谈吐优雅,却心如蛇蝎。她心机颇深,喜怒不形于颜色,没人知道“白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小姐”在想些什么;另一个就是个普通更年期妇女,喜欢大多数女人喜欢的容易发胖的食物,爱睡懒觉,有很大的起床气,有些不修边幅,全身只剩下慵懒散漫,最配她的是藤椅、肥猫、旧报纸。
不是让她看,是给她撕着玩的。余烬这么想。
“是因为今天……我输了么。”
水杯“嗖”的一下飞过来,里面小半杯水在地毯上泼出一副后现代抽象画,但那只杯子却被人轻巧的抓在手里。
余烬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我以后不会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