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纪池着急的声音,苏年也不再与他计较太多,手杵着拐杖,由一名小厮扶着,脚步有些不稳的上前:“好好好,你别急,让老人家喘一口气。”
纪池闻到一股酒味,当苏年与他错身而过时,酒味尤其浓郁,他张了张嘴,本想开口阻止,苏年已经坐在矮凳上,打开药箱拿出脉枕开始把脉。
纪池看了一眼小翠,小翠点点头,印证他猜想的属实。
苏年虽然医术高超,偏偏喜欢贪酒,每次贪杯,总能误出一些事来。
苏年睁着浑浊的老眼,正好瞧见纪池难看的脸色,全然没在意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捋着灰白的胡须,细细探寻脉络的变化。
这苏大夫,真的是……
要不是十分信任,母亲也与他熟识,定然不会唤他前来。纪池稳住心神,不让自己像个毛头小子,第一次拥有孩子般的喜悦忐忑。眼看着苏年收手后,他没忍不住开口:“怎么样?可是有喜了?”
苏年还没来得及整理说辞,被纪池这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既然知道,还劳烦老人家前来,算个什么事?”
知道是一回事,确不确定又是另一回事,得到苏年的承认,他终于信了冯氏真的有了身孕,巨大的喜悦使他忽略了冯氏之前的所作所为,面上挂着少见的笑容:“苏大夫妙手回春,我自然更信你一些。”
苏年捋了捋胡须,示意丫鬟将冯氏的手放进去:“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夫人的脉象很是不稳。虽有滑脉之征兆,却时强时弱,随时都有危险。”
纪池心中的喜悦顿时被冲散,连忙询问道:“这是为何?”
“夫人本就高龄,再有身孕,已是实属难得,比常人更加得注意,何况刚显怀的两月?”苏年真的老了,话说一半,就忍不住气喘,他不禁怀念屋内的美酒,给他一种重回年少的感觉。喘了喘气,他继续说,“夫人的身心过度疲惫,连带腹中的胎儿
受到影响,及其不好,若想孩子安全出生,最好不要再让她受到一点的惊吓或者是劳累。”
望着帷幔后熟睡的人,纪池心生愧疚。冯氏原本就生了心病,他还故意试探她,导致疾上加疾,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我知晓了。”纪池没了之前的严厉,如同数十年前受夫子教导的学生,不敢有丝毫违背。
苏年拿着一旁的拐杖撑着站身,锤了锤几乎麻木的后腰:“我回去开一些药,你稍后派下人来拿就成。夫人现在吃的药,就别要了。”
纪池唤一旁的小厮:“送苏大夫回去。”
“是。”小厮领了命令,恭敬的扶着苏年离开。
纪池想到苏年的叮嘱,怕药吃出什么毛病,转头吩咐小翠:“将厨房的药丢了,以后不许给夫人。”
“相爷……”冯氏故作虚弱的撩开帷幔,靠在床沿看着小翠退下去的身影,难掩眸子里的委屈,“相爷就这般怨妾身吗?”
纪池明白她误会了,走过去坐在床沿,语气透出愉悦的心情:“养神的药不能再吃了,但你需要吃安胎药。”
冯氏微微睁大眼,仿佛没听明白纪池再说什么,又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忐忑,软弱无骨的细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有些不知所措,甚是纳闷的问他:“相爷胡说什么呢?妾身……妾身哪儿用得着安胎呀?”
纪池很是满意她的反应,神情忐忑,有隐隐透出期望,温声的解释道:“刚刚苏大夫来过了,你的怀有身孕,至今已有两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