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街头冷寂,春雪欲融未融,夜风不比寒冬时温和。
偏生徐晟被塞上马车时,突发奇想拉着徐赫,没完没了说了一大堆话。
阮时意静候松鹤楼边,耐不住酒意和寒意,头昏脑胀,瑟瑟发抖。
若非今夜亲眼目睹,她压根没留意,长孙除了与人品端方的蓝豫立为友,还与数名纨绔子弟为伍,更学会一些歪门邪道、昏言悖语。
是她纵容宠溺太过所致?这下,真得好好管一管。
阮时意暗自祈求这孩子别在醉话中泄露她的大秘密,焦灼等待之际,脑袋里不知不觉塞了一团云。
蓝豫立送走自己的两名亲弟弟,因放不下心,折返而回。
他见哥们仍向书画先生喋喋不休,而阮时意神情严肃之余又微微呆滞,当即上前执礼,语气尽是自责。
“阮姑娘,是我这做兄弟的一时疏忽,没能劝住,给徐家添麻烦了!明日定当上门谢罪。”
阮时意与他在义善堂的筹办中相处熟络,信得过他的为人,温声道:“是晟……徐大公子不检点,与你何干?”
蓝豫立察觉她眸光飘忽,疑心她不胜酒力,遂主动提出送徐晟回府,请“先生”多加照顾阮姑娘。
未料半醉的徐晟置若罔闻,只顾与徐赫东拉西扯,滔滔不绝。
徐赫似是被话题吸引,未有半分离开之意。
余人耐着性子,又等了半盏茶时分。
阮时意越发觉得两额酸涨,自觉难以支撑,忍不住把头靠在沉碧肩上,忿然催道:“徐贪睡!你再不走,我先回去了!”
气氛有须臾凝滞。
徐赫暗叫不妙,往日在人前,他的妻只会尊他为“先生”,此番公然喊出调侃时的昵称……怕是真喝多了。
他尚未开口回应,马车内的徐晟喃喃问:“谁?谁是徐贪睡?”
徐赫硬着头皮答:“我。”
“噢……功夫都考察过了!”徐晟脸上泛红,神秘一笑,“加把劲儿,争取转正、转明啊……”
徐赫听得云里雾里,见蓝豫立走近,又叮对方立好生照顾徐晟。
阮时意不耐烦,打断他的啰嗦:“他俩是好哥们!你担心什么!况且,小甜糕办事,你放心!“
“……?”
蓝豫立一脸茫然,哪来的小甜糕?
徐赫懒得解释,仓促辞别,奔回松鹤楼前,弯腰横抱起嘴巴不受控制的妻,大步往澜园走去。
静影和沉碧见状,裹紧御寒外披,默契地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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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阮时意不过有点头重脚轻,飘飘如登仙,说话不大过脑子,不致烂醉如泥。
“就你那喝多了的德性,别人不晓得,我还不清楚?”
徐赫无奈。
他素知,阮时意并非滴酒不沾,往常喝点果酒、淡糯米酒等无妨,但一碰烈酒就完。
初次见她的微醺,是在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