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图嗨了声,“这往槽底倒盐水时,估摸着它给沾身上了,也没?管它。”
老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爬进去?指起?另外一头羊的毛病来,羊把式也不甘示弱,站进去?跟他?对吵。
吵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后面羊客老头败下阵来,他?属实是没?毛病找毛病压价了,有个比他?更懂的羊在这,他?说啥毛病也没?有用了。
终于这三个刚来心思?不正的羊客,被狠狠地摩擦过后,老头说:“挑羊吧。”
高个子羊客说:“挑吧挑吧,好好挑。”
意思?是真的开?始买羊,从扒开?羊的嘴唇看牙齿,从牙齿看年龄,每一头都从头到?尾的看过去?,下、体是重中之重。
羊的牙齿决定了年龄,满口牙的是成年羊了,这种他?们叫看牙口,五岁以?上基本公母羊没?法要了的,看母羊是否具有生殖能力。
羊客挑的很细致,以?姜青禾如?今一知半解的水平,只能勉勉强强理解,她只养过一头羊啊,而且养羊不是说跟看皮毛,抄点资料就成。
眼睛得会看,看羊的健康与否耳朵听嘶鸣声对不对劲,手还?要会摸,各种专业术语要能讲的上来,此时她还?欠缺很多。
即使这三天她啥也不去?干,就陪在这里挑羊,也还?是看不来,到?底哪种公羊算是前胸宽、嘴只要长一点点,额头宽的好羊。
但?是她会跟羊客说:“今年这羊本来镇上五六家肉铺都找我定了,大伙说再等一等羊客吧。结果都给推了等到?现在,你们要是不买,我照称重,一斤肉三个钱也能卖出去?。”
“就算旁的铺子不要,今年冬还?能做成风干肉,一斤三十个钱能卖,总比零散的卖掉要赚得多。”
她也不嫌臭,挨在羊圈旁边说:“大伙就是太重感情了。”
原本老头想再压压价的心思?又被打消了,娘的,这年头怪事多。
之前牧民除了指望他?们羊客买羊,其他?还?能指望啥,他?们可能是卖不出去?的,不然?能至于有这么多的老羊吗?
可听了姜青禾的话,他?一时猛地察觉,从进草原的大道开?始,一切就全然?不同跟以?往不同了。
牧民不再愚昧到?任他?们肆意压价,而是有了靠山,有了帮手,会帮他?们在挑毛病的反驳掌眼,会帮着要价,一遍遍地磨。
而且硬气得很,羊客要是挑的毛病太多,羊可以?不卖,反正有的是人买,爱买不买。
要是以?前他?们不买就不买,能损失个啥,可今年真有点舍不得,有几头品相?真的很好,错过了那夜里睡着想想都能拍自己一巴掌。
所以?羊客们默认了姜青禾给的价格,在这个价格上,根据个别羊的问题退掉一些钱,关于这点,没?扯皮多久。
因为姜青禾说:“这个价钱还?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去?卖给牲畜行,他?们可能不想要肉羊,但?一定不会拒绝种羊。”
她添油加醋,“谁会嫌种羊少阿,听说你们羊客那边还?在配、种啥的,把大尾羊和其他?羊配在一起?,牲畜行也在搞这。这个价也还?是不同意的话,那我还?是卖给牲畜行,等着他?们先弄出来。”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羊客,他?们不就是想要育出几种好羊,让大伙都知道吗。
所以?价格没?扯太久,反倒是挑羊花了三天多,最终在这一批几百头羊里,他?们挑了将近一百头的肉羊,三十几只的种羊。
没?法子,今年这小部落的羊养得实在不错。
他?们认栽,付出了有史以?来最多的钱数,要知道之前挑羊,他?们一头羊最多付三块砖茶,而今年最少的是五块,掏空了全部家当还?得去?镇上领钱。
他?们满载着羊离开?时,老头说:“你们草场俺们明年还?会来的。”
这无疑是对草场牧民养的羊巨大的认可,而不是以?前那种拿了羊留下一眼能数完的砖茶,还?要说养的羊吃都费劲。
而牧民们面对着这成堆的砖茶,一袋麻钱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跟在做梦一样。
姜青禾也跟在做梦一样,羊把式居然?说:“找个人到?牲畜行来,俺教他?点养羊的本事,你也得多看多学,不是每次俺都能给你掌眼的。”
姜青禾明白,她这次实在是投机取巧了,她只有一头羊,很多羊的病都看不出来,拿啥去?跟羊客争?
靠她那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嘴吗,她沉思?,得好好学啊。
当然?她的沮丧是短暂的,在卖出这批羊后,她终于终于要有一群羊毛雪白卷曲,毛茸茸的绵羊了!
她年纪轻轻的就要当上羊大户了吗?事实上,她只能当个羊小户,凭借她二十来头羊的雄厚资本。
这个从上一年秋末的愿望,到?今年秋突然?实现了,她心里充实着难以?言喻的满足,这些都是她一步步走来,应得的啊。
第114章水盆羊肉
在这个秋初的傍晚,草原上有风吹拂,牧民们谈论羊,谈论一个词,叫哈布图,蒙语里恰好的意思。
呼和说:“羊客来的时候好,要是早点来,今年秋毛少剪百来只。”
“是啊,没?了百来只羊的毛,给图雅的秋毛得少好几个皮口袋,”乌丹阿妈说,她抖抖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