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环境拮据,老大爷一家又扣着一顶黑五类的帽子,在城里混日子可想而知多么艰难。
“够吃。福嫂走之前,告诉我说,除掉板油,光净肉还剩八十来斤,她割了三十斤过去,炖锅五香卤肉和红烧肉,明儿就能吃了。剩下的问我要不要腌成咸肉。我现在吊在井筒里,明儿早上起来再弄。你要送人,我明儿割一刀留着,其他的吃不完咱们做成咸肉、熏肉。板油也给他们割点去咋样?你不是说他们成分不好吗?肉票恐怕很难得。”
盈芳一听还有那么多肉,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吹熄油灯,小俩口相拥而眠。
向刚今天着实累了,坐了半天火车,又上山、又打野猪的,合上眼就会周公去了。
盈芳倒是听了会儿他的呼吸音,才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盈芳还没睁开眼,就听到男人和爹妈在院子里说话。
大抵是这么多肉怎么弄好。
没肉吃发愁,肉多了也发愁。
要是冬天就好了,雪地里一埋,能吃整个冬季。
不过话说回来,冬天哪猎得到这么肥得流油的野猪啊。即便运气好,打中一头,多半也是饿得不行、哆哆嗦嗦下山觅食的那种。
“乖囡你起来啦?早饭在桌上,是福嫂包的猪肉野菜饺子。她昨儿回去后居然又忙了半宿,不仅把猪油炼好了,还做了一锅卤肉、一锅红烧肉,剩下的都包了水饺送过来了。我让她回去补眠了,上了年纪,怎好一夜不睡呢,搁我都吃不消。”
盈芳点点头:“是该让她休息,今儿爷爷他们那就别开火了,咱们这蒸点馒头、窝窝头,再不济煮面条也行。骨头汤那么多,搁点小白菜就是一道现成的汤面。我再拌几道凉菜,饭点了给他们送去。”
“我也这么想,这不,正和女婿商量,是不是该去粮站称点细面回来,今明两天倒是还能凑合,再两天就不够吃了。女婿说他要去趟县城,我让你爸一块儿去得了,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的,正好都给带回来。”
北方人习惯吃面食,不像南方这边,就早餐用点面食,大多时候都是杂粮米饭、或是搭配着黑面馒头、窝窝头,呼噜呼噜喝稀粥。
老爷子哪受得了啊。这不,除了开头几顿,白米饭吃的挺开怀,之后就又恢复了在家时的饮食习惯。
闺女家囤的米面,总体来讲,肯定是大米多、小米少,细面、粗面更少。吃不了几顿就要见缸底。因此早就想好抽一天去粮站买点面回来。
盈芳见他们都商量好了,便没反对。
吃过早饭,向刚领着岳父大人进军县城。
娘俩个留在家洗洗衣服、扫扫院子,顺便捣鼓中午饭。
这会儿不止近山坳,江口埠那边的社员也听说当兵的向刚一回来,又带头猎了头野猪,上工时在纷纷找近山坳的社员打听,个别脑子灵光的,挎着一篮子鸡蛋,篮子上盖着布头,直接寻到盈芳家,找向刚换点肉吃。
来一个两个还行,三五个甚至更多,家里剩下的肉全拿出来怕是也不够换啊。
盈芳和她娘对视了一眼,干脆统一口径,一致对外说不换了,能换的昨天都换了,剩下的自己也要吃。
江口埠的社员们只得悻悻而返。
“我说吧,肯定不会换给你们的,人跟你们非亲非故,干啥要和你们换?鸡蛋她家没有啊?人不仅养鸡,还养了两只鸭,天天有鸭蛋捡、鸭蛋吃呢!”刘继红看到这帮人回到地里,轻蔑地撇撇嘴。
“我们是没本事,你有本事你去啊。还说自己海城人呢!不照样和咱们一样赤着脚插秧。”耳尖听到她话的妇人阴阳怪气地接腔。
刘继红气得抓了个泥球,朝对方扔去。
“我是不是海城人关你屁事!”
“哟吼!知青打人啦!书记!书记!你快来瞧瞧,你表扬的知青,动手打人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