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许久,直到心中越来越痛楚,越来越迟疑,他才一咬牙,转身掀帘出帐。
他大步向前跑去。
一直跑到道凌昶营帐,凌昶看到他,讶然地站起身来。
周溪浅胸膛起伏,颤声道:“二皇子,请你帮我备一匹马。”
营地外,凌昶牵着一匹马,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在寒风中静静看着他。
周溪浅接过凌昶手中的灯笼,轻声道了声谢。
凌昶道:“当真要走?”
周溪浅道:“要走。”
“有何去处?”
周溪浅茫然地看向远方,“我不知道。”
凌昶问:"还回来吗?"
周溪浅叫风吹乱了发丝,"我也不知道。"
凌昶叹了口气,搀着周溪浅将他扶上马,“无论如何,得先想个去处。”
周溪浅在马上攥紧灯笼,他看向漆黑无垠的暗夜,轻声道:“二皇子,北方在哪里?”
“远离江水的方向。”
周溪浅怔怔地开了口:”我想去北方。“
“为何要去北方?”
周溪浅轻轻道:“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个东西落在了北方。”
“什么东西?”
周溪浅看向他,“我不能告诉你。”
凌昶道:“我得知道你的去处。”
周溪浅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声道:“二皇子,谢谢你。”
他俯身抚上骏马温热的身躯,转而握住缰绳,马匹通情,自己抬蹄哒哒向前走去。
周溪浅慌忙扭过头向回望去。
营帐内漆黑一片,凌晋的营帐隐入黑暗之中。
他找不到凌晋的营帐了。
手中忽明忽暗的灯笼映着他的通红的双眸,他转过头,一扬鞭,向着前方策马而去。
他想到了,他总得找回一个东西。
那个被他遗弃,以为已不重要,找不到也没关系的东西。
那个他唯一还可能拥有的东西。
周溪浅策马行到半夜,夜空中忽而飘下雪花。很快,马匹的鬃毛和尾巴挂满白霜,大地覆雪尺厚,路面深厚湿重,马开始裹蹄不前了。
周溪浅斥了几次马,马都迟疑地不肯向前,马脖也歪斜着想要回头,周溪浅拽着马急声道:“走呀!”
马竟干脆调了个头,向来时路跑去。
骏马踏上自己的足迹,周溪浅拽不动马,被颠得东倒西歪。
很快,马蹄印被大雪覆盖,雪大得睁不开目,周围漫天昏蒙,马寻不到踪迹,开始茫然地踏蹄。
周溪浅终于意识到,自己失了方向了。
手中的灯笼覆满雪花,细瘦的烛光奄奄一息,周围漫天飞雪,马蹄前后失踪,既没有来时路,也找不到将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