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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晋没有回答他,只抚着他的背,沉声道:“别怕。”
天很快暗了下来,江风呜咽,如鬼哭狼嚎,令人心中生悸。
梁蔚掀帘进帐,低声道:“殿下,陈太傅昏厥了。”
凌晋揽着周溪浅,声音冰冷,“退下。”
梁蔚有些焦急,“殿下——”
“退下!”
榻边的烛台忽明忽暗映着凌晋的面容,那是周溪浅从未见过的冰冷神色,周溪浅看着凌晋,忽而落了泪,他道:“晋哥,放了他们吧。”
凌晋垂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溪浅攥紧凌晋的衣袖,哀求道:“晋哥,我不要你为我这样,你放了他们吧!”
凌晋伸出手,拂过周溪浅的面庞,他将周溪浅拦腰抱起,放到榻上,覆上周溪浅潸然的双眸。
“睡吧,与你无关。”
下一刻,烛火倏然一摇,一阵冷风灌进帐中,周溪浅听到梁蔚沉哑的声:“殿下,陈太傅,断气了。”
凌晋的手掌盖下,周溪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听到凌晋声音道:“拖下去,其他人继续捆缚,直至改口。”
第76章
晋将帷幕解下,在周溪浅额头轻轻一吻,将他拥入怀中。
他握着周溪浅的手,力道遒劲,似在安慰。
周溪浅咬着唇,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胸膛不再急劇起伏,他感到凌晋相握的手松了。
从紧紧攥住,变成了柔缓相握。
周溪浅知道,凌晋睡着了。
他知道凌晋今夜未必好眠,于是他在黑暗中又等了许久,一直到自己的手可以从凌晋手中抽离,他转过身,看向凌晋。
黑暗中,凌晋眉头紧蹙,面色沉郁。
周溪浅怔怔看着凌晋。
凌晋在痛苦。
这是天底下唯一疼爱他的人,可自己却让他两难了。
周溪浅把今日凌晋对凌昶的话又回想了一遍,眼泪开始簌簌滚落。他说江山与自己,他都要。
他说都要,可帐外就是被缚的过百朝臣,他当真能都要吗?
周溪浅佝偻着身子轻声呜咽起来。
他发现自己如此贪婪可鄙,在凌昶帐中的那一刻,他竟祈盼,他说要自己,说只要自己。
周溪浅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溢出声响,他又等了许久,直到凌晋的呼吸逐渐匀缓,他小心地从榻前离开,来到矮柜,取出自己的包裹。
周溪浅将包袱解开。
这个包裹内最初只有一个旧襁褓,可后来,襁褓被他弄丢了,但又被凌晋陆陆续续填满,有了一块私印,一罐桂花蜜,几颗渍梅,和一把安神香。
那是周溪浅晕车,凌晋为他添进包裹中的。
周溪浅将香点燃。
他将香插入炉灰,重新回到榻前。
他蜷跪下身子,拉过凌晋微垂的手,极依恋地将脸贴在凌晋舒展的掌心中。
凌晋的手指微微蜷动,周溪浅抬眸向上,痴痴地看向凌晋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