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是真的有点生气,声音都冷了下来。
“工作忙就能不睡觉?”文怀君压着火,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乖,先休息。”
“乖你个头。”许昼回敬他,“别闹我了,让我工作完。”
文怀君坐到床边,敲敲手表:“行,最多到两点半,我就在这儿陪你。”
许昼蹙起眉,“啪”地把笔记本合上,扔到旁边的桌上,翻身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闭上眼睛,背对着文怀君躺着。
“我睡了,你不用待在这儿了,拜拜。”
文怀君听出许昼生气了,怔了一下,小心地碰他的肩膀。
“怎么生气了。”文怀君有点无奈。
许昼背对着他,半张脸蒙在被子里,身体缩着,声音冷冷地传出来:“我明天就搬出去,这样你能睡个好觉,我也能好好工作。”
文怀君脸色一变,下意识断然道:“不行。”
许昼翻身坐起来,毯子从他身上滑下来,神色平静,是不常在他脸上出现的一种疏离镇定。
“今晚我就不应该上你的车。”许昼扯了一下嘴角,“其实我确实不想上,是你硬把我塞进去的。”
“我只是担心你。”文怀君脸色也不好看,语气里渐渐带上火气:“我只是想要你早点休息,不要大半夜在街上一个人乱晃。西国本来就不安全,要是你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要是街上突然冲出来一个持枪的疯子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呢,许昼?”
“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好,你带我回家,这没错。”许昼的情绪变得有点激动,声音大起来,“但你不能这么管着我,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要我胆子大一点,学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礼物,所以后来你给我送很贵的礼物,我都收,我也听你的话,不给你回礼;你请我们跳伞,你给我送吃的,请我吃饭,我都很开心。”
许昼盯着文怀君,气都不喘地说出一整句话,字字清晰。
“但你不能在职业上限制我。我早就是成年人了,知道在人生的关键节点,应该用一些睡眠换取更好的未来。你是文教授,文总,文少爷,你生下来就站在我一辈子都够不到的终点,所以有些困难你可能是体会不到的。”
许昼咬着下唇,鲜红柔软的唇被咬出一条白线;“比如有些人要拼命用五天时间做完一个月的工作量,这样他才能争取到一个他很想去的项目。”
许昼直直地望着文怀君,眼里有尖锐的水光,手指用力地抓在毯子上,关节泛白。
文怀君这才意识到,自从许昼回到他身旁,他好像一直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他担心许昼的身心健康,担心许昼被别人欺负,但他忘了许昼是个多么独立又坚韧的人。
他愿意为了保护古建筑在雪地里站一天,不惮和一大圈成年人当面对峙。
文怀君深知自己对许昼的控制欲,但没想到他早已表现出了过量的关心,自己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