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官家登基后,软禁了好几位文武重臣。半月前,年迈的文德公梦中呓语,说了一句关于传位诏书的话,传到官家的耳朵里。醒来后文德公矢口否认,即刻被下了诏狱。由此起,先帝生前一个月内接触过的,皆由皇城司一一过审,无一幸免。”
裴谨之不悦地挑了挑眉:
“这又是如何能联想到我的身上?”
“我也不知。你素来深居简出,皇城司翻过入宫记录,先帝在世前近一年多你都未曾入过宫。镇国公还是国之柱石,官家一时也不好缉拿你回京。就让我来一趟。”
裴谨之摇头失笑: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文若,你还笑得出来。到底有没有这东西?”百里奚单刀直入。
“当然没有。先帝驭龙宾天甚是突然,如何会有诏书?再者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在我一个病恹恹的世子手中?”
裴谨之白了他一眼。
百里奚的脸变得惨白,如看死人一般看向他:“完了,文若,真的完了。”
手握先帝诏书,是死罪;而手中拿不出诏书,官家已有疑心,也是死。
百里奚为何会先行一步赶到沣水,自然也是心中焦急,想问个清楚。
“我爹在宫中怎样?”
裴谨之想知道裴佑的处境。
“自然是不知情,更不相信会有诏书在你的手中。但官家的态度很暧昧,国公被请去皇城司喝茶有半月了。”百里奚不忍。
说是喝茶,可皇城司的手段…
“子任,今夜你能同我说这些,我满腹感激。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裴谨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为何会来沣水,除了为祖母侍疾之外,还是奉了官家的密旨,来江南道找先帝的传位诏书。”
百里奚啪地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你说什么?你也是奉旨来找诏书的?!怎么会这样?”
“是。官家继位后不久,突然传召我入宫。因此,你说诏书之事因文德公梦话而起,并不准确。官家应是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百里奚爬起来又坐回了椅子,震惊:“他是从何处得知此消息的?”
裴谨之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可消息竟清晰地指向江南道。官家为何派我,便是因为裴府在沣水镇。沣水虽小,却是整个江南道的核心之地。”
“你可查出什么线索了?诏书在哪?”
“一年多了,并没有寻到任何关于诏书的线索。江南道有一江湖门派唤作‘天玄门’,他们与宫中势力牵涉甚深,多年前曾在京郊意图绑架景和公主。我怀疑此事是他们捏造出来的。上月我已密信禀明官家。但今日你来,说明官家是不信我。”
一年多毫无所获,诏书又事关官家的帝位和江山,很难不让他对裴谨之起疑心。
“难怪,现在传得有鼻子有眼,说诏书在你的手中。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