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早?我瞧着才卯时,外头还是一片黑呢,她去那儿吹冷风么?”
宜修含蓄着说了句,实则是想问年世兰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
小产可不是说着顽的,她虽然休养两月,身体看起来已经恢复许多,但实际这些亏空是需要小心保养的。
年世兰不肯交出她那份管家权,强撑着日日冒风雪去议事厅议事就已经很伤身体了,今儿还这么早,睡眠不足可容易损了精神。
说曹操曹操就把米奇给派来了。
宜修坐在卧室里,身上只穿着衬衣,剪秋正在给她盘头,显见得是将将起身。
颂芝垂着头进来时那双格外精明的眼睛一溜便明了了,复有垂手行礼,恭敬地说道:“我们侧福晋让奴婢来捎个话:”
“因着昨儿走了困,故而今日起早了些,并不是刻意如此,还望那拉侧福晋见谅。”
“这有什么,你们家侧福晋也忒小心了。”
宜修面对着铜镜,在颂芝的角度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不过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她来此的目的原也不是为了道歉,便连忙顺着这话道:
“是呢,我们侧福晋一早便说您素来大方,断不是那斤斤计较、小家子气的人,故而我们侧福晋才想着,她既然已经早到了,倒不如就顺手将今日的事一并料理干净,那拉侧福晋您今日也能好好歇息一天。”
“大冬日的,头上不必戴这些珠钗了,只这一对珍珠排钗也罢了,总归一会儿出门还得把卧兔儿戴上。”
宜修交代完剪秋又和一旁的绣夏说道:“让染冬准备着,等议完了事,我就回来用膳。”
绣夏忙答应一声去了,屋子里其他人也各司其职,一时倒把个颂芝晾在原地,不尴不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颂芝怎么还在这儿,去回你家侧福晋,我知道她是好心,只是府里的规矩不能乱。今儿你起来早了,明儿她起来早了,未必这管家还得争食吃,那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宜修抚了抚发髻,缓缓站了起来踱步到颂芝面前,一双杏眼弯弯,还是那副和气模样:“我体谅她的难处,故而许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了,大家都不计较,和和气气才是一家。”
边说边轻轻将手放到颂芝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一贯是你们侧福晋身边最贴心的,还是要多劝她保重身体。瞧瞧,昨儿一夜没睡,想来是身子还没养好。”
见颂芝还想解释,径直收回手从她身旁走过:“要不就是心里还难受呢,总不能是年妹妹在骗我吧?”
颂芝忙转过身去,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更加恭敬地解释道:“怎么会,我们侧福晋确是昨夜走了困,今天才难得起早了。”
宜修这才略顿住脚,扭过头来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快过去伺候你家侧福晋吧,别叫她等久了。”
“是。”
颂芝答应了一声,表情略有些沉重地离开了,想必是在思索该如何将这个不算好的消息,委婉地说给她主子。
“别说,年氏身边倒也很有些能人。”
虽然主要体现在情商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