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给王爷请安。”
胤禛照例伸手扶起她,只是今日明显兴致不高,拉着她一路走进去始终沉默不语,随着宜修的动作换了身轻便衣服,两人又去了饭厅。
主子不说话,下人们就更小心了。因胤禛素日内敛,他们这些下人里即便是贴身伺候胤禛的,也唯有苏培盛能摸着两分脉。
从前王爷来持心斋心情总是不错,便是原先不大好,只要侧福晋开口天南地北的聊上几句,总能让气氛轻松起来。
可今日宜修瞧着胤禛的神色却并未开口,由着这种寂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用饭。
“柔则那儿的账册……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坐在餐桌前久久不语的胤禛拿起筷子,第一句竟是这个。
宜修只扫了眼他此时的神色,镇定自若地回他:“这怎么好,我和年妹妹只是代福晋暂管,账册自然还是该归在姐姐手里。”
“她身子不好,太医也说是一点心都不许操,那账册放在她那儿,不但你们每日都要派人取放,来回耽误功夫不说,还搅得她不能安下心休养。”
胤禛却是主意已定,不由宜修拒绝:“年氏……年轻,性子也不稳重。若平时也罢了,这几年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说着他舀了勺汤喂去宜修嘴边。
宜修望着那勺柿红色,显得格外有食欲的鱼汤,淡淡笑了。低下头将那勺温热的汤水喝了,胤禛便也高兴起来:“我素知你,这府里交与旁人再不能放心,唯有托付于你,我和福晋才能高枕无忧。”
“爷谬赞了,妾其实也是拾人牙慧。多亏福晋这些年将府里料理的井井有条,倒方便妾躲懒,一应照着旧例自然也就无甚风波了。”
胤禛点点头:“这是正理,府里现不需什么聪明人自作主张,一动不如一静,宁可不做也不要做错。”
这是在说年世兰,也是在说他自己。许多次从汗阿玛手底下逃出来,难道真是因为他比别的兄弟都强吗?
自然是因为他懂得退步抽身、低调行事,没让汗阿玛抓住他的小辫子。
要不,年羹尧也不会频频在自己其他兄弟那示好,想要每头都下注,对他这个正经上司加妹夫却不冷不热。
这些之前让胤禛还有些恼火的事,如今他却再没表现出来。一是他养气功夫愈发炉火纯青,二是宫里的动向似乎又要变了。
虽然汗阿玛这次将太子复立后对他百般补偿,父子两个看似又回到了感情最好的时候,但实际上个中幽微难言之处他却已经靠着自家给力的大儿子提前知道了。
想到此处,他抬起头看向安静用餐的宜修,温声道:“三日后入宫,你一应跟着额娘便是。”
“妾知道了。”
宜修点点头,明白胤禛这是说自己都已经安排好了。
当晚过后,一连三日胤禛除了探望福晋,其他时间自然都宿在宜修处。
第三日一早,外头天还是黑压压一片,两人便得起身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