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笑着说,京城他非常熟悉,跟季寻子老鬼也斗几百年了,有何惧哉。
他让万荣梓不要露声色,收拾厢房一间,供自己落脚便是,平素若无相召,万荣梓不必进房请安。
万荣梓要腾出自己的房间,让给李正坤,李正坤不许,说那样做倘若让外鬼得知,会泄露行踪。
万荣梓只得依旨办理,赶快收拾出厢房一间,供李正坤使用,又密嘱身边所有之鬼,不得对王爷在此露出半点口风,否则杀无赦。
他也不敢在正房住了,搬到李正坤所居厢房的次房起居,以便随时应李正坤之召。
晚上,万荣梓备下丰盛酒菜,亲自送进李正坤房中,打算陪他喝几盅,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李正坤已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万荣梓只得放下酒菜,掩上房门。来到院中,望着自内紧闭着的院门,不觉自语道:
“早听说王爷能化风而行,一直不曾见识,这次总算亲眼见了,但愿王爷能打听出席娘娘的关押地点,将席娘娘搭救出来。”
却说李正坤化着黑风窜出万荣梓的小院,光线已瞑,他缓缓在京城上空徜徉着,漫无目的,因为手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呵呵。
按说席青忭既被季寻子所密押,李正坤又能化着黑风潜行,首先应往国师府来,于暗中观察监听季寻子一言一行,从季寻子身上找到突破口,但当初朱高华为寻找李正坤,就曾如此干过,潜入国师府监视季寻子,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而装着李正坤的坛子其实就在国师府的花园地下室中。
从这种情况来看,李正坤认为去国师府纯属浪费时间,但除开国师府,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至后半夜,京城渐渐安定,似乎进入梦乡一般。因为五华山军已撤围而去,京中衙门、百姓渐安,城头守军、管治安的衙役,也按步就班在城墙和街道上开展例行巡逻,随着夜深,巡逻渐疏,也安静下来。
李正坤从东缓缓窜到西,又转到北,再来到南,在京城上空转了不下一百圈儿,仍然毫无头绪。
随着夜色加深,城中灯火逐渐熄灭,只有极少数院落或房屋,因事亮着灯光,里面的鬼还在忙碌,从空中望下去,那此灯光犹如人间天上的疏星,寂寥而慵懒。呵呵。
天快亮时,李正坤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寻思不如先回到万荣梓的小院,睡上一觉,平复心情,养足精神,晚上再说。
此时他正在城北御街之下,便扭身往城西而来。
经过一个小院儿,院内弥散着桔黄色的灯光,是从一扇窗户透出来,窗上印有一个影子,象是一个夜读至亮的书生样子。
李正坤心中奇怪,什么鬼这么勤奋,读而忘倦?
不觉窜至院内,现身落地。
屋内听见动静,隔窗呼道:“何方朋友,光临寒舍,棚壁生辉呀!”
李正坤道:“连面都未见,何以便知能令你这棚壁生辉?要是歹鬼呢?”
“哈哈哈——不论歹鬼善鬼,只要来到我的院儿中,我便以客人相待,如朋友相处,象师长般请谈,我无图他之心,他又岂能生害我之意。我读了一夜书,天色将明,忽有鬼莅临,若能相见恳谈一番,岂非大妙之事?自然棚壁生辉,心情大好,何分歹善!”
原来是个书呆子!李正坤心中顿时失望,打算跃入空中,化风而去。
忽听吱呀一声,柴门打开,晨色之中,一个身材高高、面目俊白的鬼,出现在眼前。
只瞄了一眼,李正坤便收身驻脚,不再往空中跃,那鬼身上散发出一种极为安静的气质,无论举手投足,还是眼神笑容,都透露出从容安定,娴静无双,似乎他不是鬼,只是一种气息,这气息淡淡而来,飘荡四周,能将所过之处全部抚慰得安安静静。
我操,阴冥还有这种鬼!李正坤立即打消回万荣梓小院儿的念头,对那鬼拱拱手:
“打搅先生读书之兴了。我在空中飘了一夜,有些乏累,想在先生院内找间房歇息一下,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