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看见两个孩子,又想起这封言辞朴实心意真诚的信,文皎终究还是心内微微一叹,笑道:“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急不来。为官作宰若没有真本事,怎么治理一地?晚些再入官场,肚子里的东西更多,也不是坏事。”
“但有一件事可不得不急了。岭儿,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也该定下亲事。还有峰儿也十五了,不小了。你们都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和我说说,我也好照着给你们找呀。”
谈话的内容突然从读书变成了找媳妇,把两个年轻小伙子都闹了大红脸。他两个你看我我看你,终究还是做哥哥的林岭先低头道:“都听叔祖母的。”
叔祖母,啧。文皎不由一阵牙疼。
她这辈分是有点儿大啊……她今年才三十,林峰过两年就成婚了,那岂不是到时候就得有十几岁的小姑娘管她叫叔祖母?
但想到林游今年才二十二岁,却和林海是平辈的,也是这俩小伙子的叔祖父,文皎一下就接受了。
她看看底下兄弟俩爆红的脸,就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便笑道:“一辈子的婚姻大事,怎么能都听我的?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一向是先看孩子们喜欢,才要定下婚事。就是你们不好意思和我说,改明儿告诉你们明二叔,我问他就是了。”
明日就要预备带家里三个姑娘入宫,文皎就没多留他们兄弟俩,又说了两句话,就笑道:“我也不耽误你们上课了,快去罢。”
林岭林峰都红着脸起身告辞,文皎看他们要走出院门儿时,弟弟戳一戳哥哥,哥哥扭头说了两句什么,弟弟裂开嘴笑,不禁也是一笑。
外头春光明媚,院子里各样的花朵盛开,文皎不禁发了一会儿呆,才回神问道:“确定了林昌没中?”
小满道:“确定了。咱们家的人在榜上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昌大爷的名字。”
文皎便道:“这样也好。左右就是中了也不能殿试,还叫他心里更难受,别做出什么事儿来就不好看了。希望他回族里这三年守孝,多静心反思,能多明白些道理罢。”
丫头们都不敢说话,文皎也不再多说,笑道:“快去把姑娘们都请来,就说我要考她们了。今儿若没什么要紧的事,一律放在下午申初回话。”
屋子里这才有了声音,丫头们请人的请人,传话的传话,端茶的端茶,拿点心的拿点心,及至三个姑娘过来,更是一叠连声的请安问好。
陆清是被黛玉加强教学了十几天,英莲心里却没个底。文皎看出来了,对她笑道:“你不用怕,清儿是性子跳脱,而且又代表陆家的脸面,所以我要让黛玉压压她,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你和玉儿都是我带进去的孩子,没清儿那么大的压力。再说你是沉稳安静的性子,等进了宫,只要照常行事就好。”
陆清睁大了眼睛,哭丧着脸道:“我就知道,就我一个是最难的。”
黛玉手里拿着根玉簪,见她这样,就拿簪杆敲下她的手,陆清立时就收了哀叹,表情变得柔和大方。
文皎和英莲相视一笑。那日陆清说错话得罪了黛玉,这几天黛玉就以“清儿第一次入宫是大事,千万疏忽不得”的理由,让陆清从睁眼的第一瞬起,就保持仪态表情,直到入睡方可歇下。
这几天,陆清可没少吃苦,但效果也十分明显。文皎就能看出来,陆清现在是越来越自然大方了,不像以前还能看出些着意留心的痕迹。
黛玉敲了陆清一下,又微笑道:“清儿你也别抱怨。这都是因为你哥哥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公爷,偏葛姨也自有差职,不能替陆家在京里撑场面。你是做妹妹的,京里就你一个陆家人,你自然得担起这个责任呐,是不是?”
还不是因为太太舍不得玉儿姐姐早日和哥哥成婚,若不然都是玉儿姐姐出面,名正言顺,哪有我的事儿啊?
陆清心里嘀咕个不停,面上却八风不动,得体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