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赦看来,二房虽然搬出去了,荣国府里只剩大房,可老太太还是偏心二房的人。
宝玉不用说,吃在荣府住在荣府,老太太还时不时给他补贴东西,和从前差不多一样儿,探春丫头也三日五日就被老太太接过来一回说话。
要说也没什么,说起来都是宝玉探丫头的孝心,他做大伯的,也不会可惜这点子东西。
可说别的就罢了,老太太每回都问一遍老二两口子怎么样,说着说着还掉眼泪,这什么意思?
老太太这是掉眼泪给谁看?合计着他们两口子不敢出门往府里来,还是他的过错了?
他好歹也是荣国府辈分最大的男丁,却上被老太太辖制,下还得听儿子儿媳的话过日子,真是憋屈!
老太太嘴上说着是以前对不起他,可最后也没说怎么补偿他……
贾赦听邢夫人说完老太太的话,头一句没说别的,张口就问道:“老太太让我们出三千两,老太太出多少?”
邢夫人一愣,赶忙道:“老太太没说数儿,只说压箱银子都出。”
贾赦听了,一皱眉沉吟半晌,抬头见邢夫人还在那里站着,问她道:“你还站著作甚?还有别的事儿不成?”
邢夫人忙道无事,微微一福赶紧回她自己屋子去了,心道这都半年了,老爷都没犯倔,怎么今儿又发起脾气来。
贾赦在屋里地上转悠两圈,心想女儿出嫁,当老子的理应陪送些嫁妆,再说是官中出大头,他出零头,这要是不出也说不过去。
迎春平素又孝顺体贴,结亲的又是清远伯家,他有钱也愿意给迎春添嫁妆。
可老太太怎么也不说出个准数儿?
老太太当初可是史家嫡长女,嫁过来嫁妆也是几万银子,到了荣府五十来年,也不知积攒了多少体己,贾赦怎么算都得有个十来二十万。
上回两房分家,老太太虽然替官中出了一万五千银子,算是帮他们大房的,可老太太还给了二房四个孩子一人三千,加起来一万二千的银子,这算算也没差多少。
谁也不知道老太太共有多少体己,也不知道老太太到时候都分给谁……
只有一个人掌着老太太身边的大事小情,定然知道老太太体己多少,都放在哪儿,老太太咳嗽一声,她就还知道老太太要干什么。
贾赦抚须一笑,心道若是得了这个人,就不愁不知道老太太身边的事儿了。
他再怎么也是老太太的亲儿子,鸳鸯不过是个丫头,他想要鸳鸯,老太太还真能不给?
这么一大笔银子落在他手里,倒时候琏儿和凤丫头不还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他既定了主意,当晚就找邢夫人说了这事,命她到老太太跟前去说和,把鸳鸯说给她做妾。
邢夫人这二年有平儿在身边陪着,时时和她说些家里外头的事,心里早比以前明白了不知多少。
她听贾赦说完来意,心里就是一突,略一琢磨便知贾赦目的为何,心知此事是在老太太头上拔毛,指望着老太太能答应,不如指望着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邢夫人这几十年是被贾赦吓怕了的,虽现今贾赦在府里不管事儿,到底是她的夫君,她心里明知不妥,却不敢直说,只好先应下来,想着明日找凤丫头平丫头出主意去。
贾赦自以为已成了事儿,便不在邢夫人这里多呆,回到前院儿去叫了一壶酒,美滋滋的就着下酒菜吃喝了一回,一夜睡得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