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眼睛则张得很大。他注意到她的眼珠太偏灰色,并不能称为蓝眼珠。
她继续说:“那天他来我的住处。那是我们的见面日,我知道他会来。”
“他总是在见面日来找你吗?”
“对啊。他是非常认真负责的人,是个优秀的索拉利公民。他从未错过任何见面日,而且总是准时抵达。当然,他不会待太久。我们还没有领到子……”
她没把话说完,但贝莱还是点了点头。
“总之,”她说,“你要知道,他总是准时抵达,所以整个过程都很安闲自在。我们会聊上几分钟;见面是一件苦差事,但他和我说话时总是相当正常。他就是那样的人。然后他便会去做他的实验,至于细节我就不大清楚了。他在我的住处设了一间实验室,以便在见面日使用。当然,在他的住处还有一间大得多的实验室。”
贝莱很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实验。或许和所谓的胎儿学有关吧。
他又问:“那天他可有任何不自然的表现?例如忧心忡忡?”
“不,不,他一向无忧无虑。”她差点笑出声来,但在最后一刻忍住了。“他总是能百分之百控制情绪,就像你那位朋友一样。”她用纤细的小手指了指丹尼尔,后者完全不为所动。
“我懂了。好,请继续。”
嘉蒂雅并未说下去,而是悄声问道:“你介不介意我喝点东西?”
“请便。”
嘉蒂雅的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滑了一下,不出一分钟,便有个机器人悄悄走进来,将一杯热腾腾的饮料(冒出的热气清晰可见)递给她。她慢慢呷了几口,然后放下杯子。
她说:“这样好多了。我能否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贝莱说:“你尽管问。”
“嗯,我读过不少关于地球的记述。我一直很有兴趣,你知道吧。一个那么古怪的世界。”她倒抽一口气,赶紧补了一句:“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贝莱微微皱起眉头。“凡是你没住过的世界,对你而言都是古怪的。”
“我其实是想说很不一样,你知道吧。总之,我想问你一个无礼的问题,但我希望至少在地球人听来不算无礼。当然,我不会拿这个问题问索拉利人,绝对不会。”
“什么问题,嘉蒂雅?”
“关于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奥利瓦先生,对不对?”
“对。”
“你们不是彼此显像吧?”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彼此看得到。你们两人都在那里。”
贝莱说:“对,我们实际上共处一室。”
“你能碰触他——如果你真想这么做的话。”
“没错。”
她轮流扫视他们两人,然后说:“喔。”
这声“喔”有可能是任何意思。恶心?反感?
贝莱起了一个促狭的念头,如果他现在站起来走向丹尼尔,然后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放到丹尼尔脸上,那么她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