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蕊则故作贪财地数了数:“十二张?……难道是我从老鸨子那要回来的银票?”
祁修年不悦地撇开头:“正是,买你初夜的银两,自当朕花钱逛窑子了。”
叶思蕊知道他在闹脾气,但孩子的事不能说,说了他肯定不走,或者索性把自己遣送回宫,她可不敢冒险一试。
她美滋滋地将银票揣入怀里:“谢了啊,花不完再还给你,嘿嘿。”
“怎么花朕不管,但每支出一笔必须记账,否则三年后如数奉还。”祁修年并非故意刁难,只是他不能参与孩子的出生,但至少让他有个可以回味的流水账。
叶思蕊轻应了声,她倒没多想,毕竟是当惯刑警的人,走到哪都要开一大堆发票回警队报账,否则就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请线人吃饭的饭钱。皇上的钱就是国库的钱,花国家的钱,为国家办事,偶尔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也不算太假公济私吧?
她将一只油闷大虾夹到祁修年碟中:“尝尝我的手艺,咱俩难得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
祁修年一想也是,他俩最爱在饭桌上斗嘴,吃饭跟吵架似地,今日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好了,不过他刚拿起筷子,就开始找茬:“……虾皮未剥掉。”
叶思蕊瞅了一眼,并未向往常一样大发牢骚,而是放下碗筷,移过小碟,将虾皮一点一点剥离虾肉,她的动作既认真又缓慢,毕竟这是一顿临行餐,她日后想骂人都没对象了。
祁修年展现一副享受其中的姿态,天底下只有这个女子对他好,他才会感动,才会莫名其妙的会心一笑,真是奇怪的感觉。
叶思蕊双手沾满油,索性提起虾尾巴递到他嘴边,祁修年一口咬住,连带她的手指一同含在齿间,叶思蕊抽了抽手,可他依旧咬住不放,还传出隐隐的疼痛。叶思蕊本想骂他,但他的舌尖却轻柔地滑过她指尖,一种无法言语的伤感蔓延开来,她竭力将自己从那种压抑的情绪中抽出,但还是失败了,大颗的泪水滑落脸颊,她真的不想哭,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根本没什么好哭的啊喂!
祁修年松了口,悠悠抬手,拭去她眼底的泪滴,分明都在不舍,却非要离别,她虽然刻意不提,但他心知肚明,就因为他们中间还夹着另一个男人,所以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朕等你,无论三年还是五载,八年或是十载,今生只等你一人。”
叶思蕊使劲吸了一口气,本意是想停止哭泣,泪水却倾泻而出,甚至哭得泣不成声。
祁修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为何要让他懂得什么是爱,又得不到爱,坐拥天下的他,为何会这般悲悲戚戚。
叶思蕊警告自己不要这么失控,不要心软,可她居然在这一刻真有些不愿放手,不知那种感情算不算爱情,但知道心很疼,就连呼吸都会抽痛,好似将一根根针吸入肺中,扎得她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莫哭了,对身子不好。”祁修年顺了顺她脊背,她毕竟有孕在身,情绪不易起伏过大。
看来,这离别的哀伤画面还是要他来收场,虽然他也快没力气了。
……
叶思蕊很快调整了情绪,深深低头,默道:“明天我就不送你了,因为我讨厌离别的场面,祝你一路顺风……”
“嗯,朕也不喜欢。”祁修年捋了捋她沾满泪水的发丝,柔和道:“朕不出宫,不代表你不能提早回来,这三年的约束只对朕有效,懂吗?”
叶思蕊吸了吸鼻子,缓了缓心情,顾左右而言他道:“快吃饭吧,我可是忙乎了一下午,不要白白浪费我的厨艺。”语毕,她捧起饭碗大口咀嚼米饭,囫囵吞枣地咽下。
祁修年则食之无味地望着她……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要重新守在那张冰冷的御书台前,甚至要比从前更为忙碌,因为除了批阅奏折之外,还有无休无止的思念。
一封信,一个承诺
叶思蕊一觉睡到翌日晌午。她昨晚喝多了,故意把自己灌醉,否则她不知如何让自己睡死过去。昨晚,祁修年好似也喝了不少,他们俩几乎没有交谈,你一杯我一杯灌下肚,时而碰杯,时而相望傻笑,她都喝晕了,半醉半醒,神志不清,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爬上床,忘了他什么时候离开,不过他早已练就千杯不醉的本领……应该不会耽误行程吧。
……她挣扎了许久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屋中果真空落落的。
她揉了揉额头,坐起,木讷地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桌面上,桌上摆放着一个锦盒,金灿灿的。
叶思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