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将目光重新投向伊萨克先生,摩尔先生没在他身边。这名经验老道的限酒探员仅用一瞥就注意到了黑色轿车的异常,没去管自己放在一旁的自行车,大步流星地朝着卷饼车走去。
出乎瑞文意料的是,其中一名举着广告牌的员工,一名横过马路的工薪族和那对情侣全都在同一时间微微偏移了目光!伊萨克先生要了个加满辣酱的卷饼,又到药店门口买了杯加薄荷的苏打水,和药店老板聊了两句。
“他总是尽量确保身边有至少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像熟识的卷饼小贩和一直在这开店的店主,不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陌生的视线之中。”瑞文暗忖道。
享用完早点,伊萨克先生又先后造访了一家五金店和一家农产品直营店,最后,走进了一间全日营业的音乐酒吧内。
“嘶!一名前限酒探员的搭档在酒吧工作,妻子是酒保,寻求庇护的地方居然也是一家酒吧?”
不出他所料,黑色的福德轿车在伊萨克先生的身影消失后立刻有所动作,发动引擎,正欲朝酒吧的方向靠近。
突突突!
伴随着一朵小黑云,车子的轮胎瞬间黏在了碎石路面上,抛锚了。
金操控血液结晶刺穿了轮胎,把轿车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位货真价实的壮汉打开车门,边用许卡格口音骂着脏话,边下车检查起了问题。这人留着满脸红色胡子,两根红色眉毛末端像胡须一样耷拉下来,几乎要触碰到他的眼睛。
一看就不像个善茬儿啊!
瑞文迅速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
有了前两次脱逃经历,阿尔卡朋不想装了。今天,他打算一举把这恼人的家伙清理掉!
“倘若我没把希拉丽太太带出门,恐怕她今天真的可能遇上第二个送奶工或第二个派报员,又或是其他什么不速之客!”他心想。
“再给他使几个绊子,但千万别在光天化日下闹出人命。我去看看那边。”
他注意到,远处西装革履的工薪族已经返回了马路对面,开始朝酒吧摸索前进。
瑞文隐没于存在感屏障中,快步走向名为“极乐摇摆乐”的音乐酒吧,越过卷成跳舞女郎轮廓的霓虹灯线,走下贴着歌星海报的窄楼梯,进入了半是圆形舞池,半是圆桌“观众席”的主厅内。
嗯,付钱跳舞听音乐,附赠一杯小酒,的确算不上违反限酒令。在限酒令年间,想要破获这种酒吧,只能从店铺的进货渠道入手,并在私酒交易时抓个现行,人赃并获,才能定罪,条件非常严苛。
听了两天的故事,瑞文感觉自己逐渐开始了解一名出色限酒探员的办案技巧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酒吧内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上晚班的斯卡夫佬在谈天说地,用的全是限酒令年间流行的黑话。
“我建议您别坐那沙发上。”他听见吧台后的瘦酒保在舒缓的乐声中对一名吨位很大的酒客提醒道,后者刚要坐上一把有焦痕的绒面沙发。
“去年它还是一把‘家具’,装缸琴用的,里面掏空了,您一坐怕是会塌。”
“还记得昨天那个‘大盖兹比’吗?他带来的姑娘可真是正点!”两名小老头在舞台边上叽叽喳喳。
“别对大盖兹比们的姑娘动歪心思,如果你不想被强灌‘阴沟水’或‘棺材漆’的话。”
都是富麦西坎特色的黑话,瑞文心想。
家具的意思是伪装的酒柜,通常是掏空的沙发或桌子。大盖兹比指的是来办酒会,请所有人喝酒的有钱人,而阴沟水和棺材漆意思相近。前者是指劣酒,而后者是指变质的酒。
“来杯发笑水”的海报贴在吧台当眼的位置上。伊萨克先生不知所踪,瑞文怀疑对方已经在这个空档内伪装成了其他模样。毕竟,只要脱一件衣服,换一个姿势,他就能立刻变成另一个人!
这时,那工薪族也走了下来,彬彬有礼地走向柜台。很显然,这名烈酒皇帝麾下的卒子认定自己有办法搞定这里的酒保,让他乖乖交代伊萨克先生的下落。
而那办法,毫无疑问,名唤烈洋!
“一杯发笑水。”一张五百烈洋被抽了出来。
“我能知道在我之前进入酒吧的人是谁吗?”工薪族压低了声音。
那指的并不是我,瑞文心想。
“这个嘛。。。。。。”男酒保将大酒瓶里的最后一点威士忌倒入一个闻香杯,低头看了看钞票。
“我在忙着擦酒柜,清理上面的灰尘,可能会漏看一两个人,也许会分不清他们进门的先后顺序。”
“要不要再仔细想想?”又是一张五百烈洋钞票。
“这个嘛,我开始有点头绪了。”酒保将两根手指放在两张钞票上,微微施力,试图将其抽离对方的手。
“看我眼睛的方向。。。。。。对,就是那边,你看见了吗?”他引导着对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