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顺声低头一望,随即一怔,未等她再作反应,乔英淇已经红着脸将玉佩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土。
正要将玉佩收好,她刚一抬眸,便见云氏眼带笑意地望着自己。
她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双唇翕动数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云氏笑叹着拉过她的手,意有所指地道,“如今我可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乔英淇面红耳赤,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她。柳祥均自幼贴身带着的玉佩出现在她的身上,此事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过去,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云氏会为此不悦的思想准备,毕竟,她与柳祥均这可算是私相授受了。
可听对方这番感慨之语……
“我身子不好,这些年里里外外都是均儿一人在打理,他是个实诚孩子,容易知足,素无心眼,只待人却是极好的,若他认定了谁,必会一心一意地待对方。平日里常听他提将军府里众人待他如何好,小公子如何聪明伶俐,小姐温柔细心……”说到此处,云氏顿了顿,迟疑了一会才继续道。
“英淇姑娘,作为一个母亲,我不求儿子能有多大前程,只盼他一辈子安康和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认真考虑过,并且真心接受这块玉佩的么?”
乔英淇怔了怔,缓缓抬头迎上她的目光,见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心中微酸。半晌之后,她扬着浅笑,无比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道,“我是认真考虑,并且真心接受这块玉佩的!”
云氏定定地凝望着她,良久,才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余光瞄到乔英淇紧紧抓在手中那块玉佩,笑容微凝,只很快便又回复如初。
这块玉佩,是当年她深深爱着的那个人送给她的,如今,便由他们唯一的儿子,将它交到他最爱的姑娘手中。她只希望,她的均儿能长长久久地与心爱之人一起,不像她这般,只能靠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度过余生。
***
“长得像我的年轻人?”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浓眉紧皱,不解地望着一脸激动的下属。突然,早已尘封的记忆又再在脑海中闪现,他蓦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难道是她?
婧娘,会是婧娘与他的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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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云氏送回了厢房,又看着她服了镜慧送来的药,乔英淇便告辞离开去寻谭氏妯娌二人。
途经孤月师太讲经的大堂,远远便见谭氏及范氏正与一名华服中年女子说着话,华服女子身后还站着几名年轻女子,她一眼便认出那华服女子正是赵夫人,而站在她身边最近的正正是杨佩芝。
乔英淇一喜,便要上前去招呼,只当她看到站在杨佩芝身后另两名女子时,脚步一顿,笑意渐敛。皆因她认出那两人中的一个正是前世的谦王侧妃安莲欣,而另一人年纪与杨佩芝不相上下,作的亦是已婚妇人打扮,一脸恭谨地垂眉站在杨佩芝半步之后,她只一想,便明白这位是今生赵瀚楠的那位贵妾万氏。
她不自觉地蹙起眉来,赵夫人出门带着杨佩芝是最正常不过,哪怕是再带着安莲欣亦说得过去,可那位万氏……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始终老老实实地守着妾室本份的万氏,再看看带着得体浅笑的杨佩芝,这完全是一副妻妾相安无事的画面,可却让她不自觉将眉越拧越紧。
她定定神,将这些凌乱的思绪暂且收起,提着裙摆正想要跨过门内,不知怎的又想起早前刚拒了与赵瀚霆的亲事,心中一时有些迟疑。
“是英淇啊,怎不进来?”带笑的轻唤从屋内传出,也让她回过神来。
“夫人。”再不及多想,她迈过了门槛,行至赵夫人跟前行了礼。
赵夫人含笑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又温柔地询问了几句她的近况,言行举止间与以往并无不同,仿佛拒亲一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她越是这般,乔英淇却越感过意不去,甚至生出丝丝缕缕像是过河拆桥的诡异感觉。毕竟,前世她亲人尽去时,是赵夫人给予她如亲人一般的温暖,今生她的亲人全在,她却不希望与她再扯上关系。
强压着心里那些不自在陪着赵夫人寒喧了半晌,赵夫人因要去诵经,便先告辞跟着孤月师太离开了。
“我与乔姑娘说会话,你若有事便自个儿去吧,过阵子待娘诵完经了再一起回去。”杨佩芝转身吩咐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的万妤梅。
万妤梅恭敬地朝她福了福,“是。”
杨佩芝点点头,回过来牵着乔英淇的手寻了处清静之处说话。
转身离开前,乔英淇淡淡瞥了一眼仍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的万妤梅,又望了望轻咬着唇瓣踌躇不已的安莲欣。
“她们为何会跟着一起来?”两人刚坐了下来,乔英淇率先便问。
杨佩芝稍愣了愣,这才明白她指的‘她们’乃万妤梅与安莲欣,又见乔英淇一脸的不悦,她不禁有些好笑地伸手轻拧了拧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