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因为你不明原因的离开,所以小殊不明原因的死去,连尸首都无法找到?……”
“……我离开是要去……”
“要去游山玩水看遍美景尝遍美食,我知道,你说过。只是我没想到……”停了停,拿起桌上的油纸包在手里掂了掂,“没想到在你心目中,一包点心竟然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景琰你听我说……”
“但我不是你!”萧景琰捏紧了手中纸包,“我没办法在得知最好的朋友离世时还若无其事地吃什么糕点!……”
萧景琰把纸包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油纸散开,露出里面破碎不成形的糕点。
蔺晨低头看向近在脚旁的油纸以及散落开来的梅花卷,半晌,一寸寸抬起头,愣怔地注视着萧景琰。
“你明知道小殊是我最好的朋友,明知道小殊对我的意义!!为什么你还要擅自离去?若非如此,小殊不会死!!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蔺晨,我知道你爱玩喜欢自由,我也知道你洞察世事看透生死,可是,能不能有这么一次,你不要那么自私淡漠,不要那样不负责任?”
“……陛下,在您的心目中,”声音飘忽无力,“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竟是如此的不堪!!
“你可知道,擅自离开,按军法论处是死罪!!你一再要朕放心,朕也一直相信你,可结果呢??你这是欺君!!”
蔺晨看了看萧景琰,忽然笑了,笑得肆意而狂放,声音也充满了放荡不羁:
“那么敢问皇帝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草民呢?……”
萧景琰见蔺晨不但毫无悔过之意,竟然还敢如此张扬,怒火中烧,不经大脑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当初你曾承诺有你在他必能活,如今既然他已死,你还回来干什么?!……”
刹那间,寝宫里一片窒人的死寂。
刚吼完,萧景琰已然后悔,可他却硬着脖子不肯去看蔺晨,所以,他没有看到,蔺晨眼里的繁星,一颗一颗地沉入湖底,再不见璀璨。
“……对不起……”
良久之后,蔺晨叹息般的轻语响起,破除了让人快要喘不过气的压抑,却再也没有下文。
萧景琰缓缓回头,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白色的背影在宫门口踉跄了一下,随即站稳,快步离去。
他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皇太后来到萧景琰寝宫时,只看到一室昏暗。宫人按指示掌起灯后又安静地退下。皇太后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油纸,再把散落一地的糕点一块块拾起,轻放在桌上。
“景琰。”
萧景琰被惊醒,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已是黄昏。
“母后,您怎么来了?……”声音充满倦意。
“……蒙大统领告诉我,他看到蔺先生骑马离去,脸色很不好……”
萧景琰闭了闭眼,半响,才低哑地开口:
“……我对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是被伤到了吧……”
太后长叹口气:
“我给小殊把过脉,他的身体,是真的经不起任何折腾。他自己也清楚,却执意要上战场,怨不得别人。若非蔺先生,他根本活不了那么久。母后明白你悲伤难过,可是怪罪蔺先生,委实没有道理……”
“……我知道,我其实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把心中的痛宣泄出来,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蔺晨会懂他,会无条件地包容他的任性无理,会像以前一样毫无怨言地宠着他。却忘了,蔺晨也只是个人,他也有心有感情,他,也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