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蜷缩在椅子上的傅岹然相比,那份盒饭反倒更有鲜活的人味儿。
画中那个懵懂无辜的少年在鲜血淋漓中长大了。他一次次竭尽全力地挣断锁链,又一次次被拽着脚踝残忍地拖回去——终于有一天,他明白了,锁链不是用来挣脱的,而是用来锁人的。
他学会了。
他挣脱画框爬了出来,颤抖着把那根锁链拴在了主人的脖子上。
他抢走了傅岹然的画笔,剥夺了傅岹然的颜料。
他把蘸好颜料的画笔递给傅岹然,然后说:画吧,按照我说的来画。否则,你就只能永远呆在没有彩色的小黑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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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短暂的兵荒马乱后,傅岹然的工作室恢复正轨。
李开负责日常工作,有需要做决定的地方再问闻九天。
闻九天其实对做游戏兴趣不大。但活儿到手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傅无闻怎么还没来?”今天又是要开会的日子。任可野看了眼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闻九天正在翻看文件。他瞥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没说话。
傅无闻跟傅岹然没什么交情,可他是个正常人。
这意味着傅无闻去送饭,无论在时间上还是份量上,肯定会多多少少放些水。
闻九天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能在忙吧。”闻九天面色不改,沉着地含糊了过去,“傅无闻一向事多。”
任可野眯了下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原来如此。”
闻九天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却能察觉任可野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自从那次在傅无闻办公室外的对话后,闻九天就有些不太喜欢跟任可野对视。
任可野看问题过于透彻。有时闻九天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透了。
闻九天不喜欢那个藏在心底的、真实的、有阴暗面的自己。
他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洗脑,想要相信击败傅岹然是一件全然正义的事,而绝不是出于自己浓烈的报复和好胜心。
绝不是。
闻九天有些如坐针毡。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傅无闻不会有事儿来不了吧?”任可野也看见了手机上的名字。
“不清楚。”闻九天说。
闻九天心里有了些许预感。他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到走廊上才接通。
“喂。”
“喂,”电话那头的傅无闻语气有些无奈,“傅岹然说要见你。”
“现在?”闻九天皱了下眉,朝屋里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