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油灯亮着,楚父在抽旱烟,楚母坐在床上,拿着牙签剔牙,见长子端了茶到房里,夫妻两都是眉开眼笑,楚父问:“钊儿!怎么不在房里好生读书!”
“爹,娘!儿有一件事,日夜悬心,此事一日不定落,儿心里一天就难以安宁!”楚钊决定开门见山,直接把问题挑出来。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牵挂?”楚家夫妇齐声问。
楚钊做愁眉苦脸状:“近来,学堂里的同窗们纷纷完婚,他们,都嘲笑我说不到媳妇!”
“什么?”楚父听了这话倒也罢了,楚母乍听之下,差点蹦了起来:“嘲笑你说不到媳妇!啊呸!我儿品貌双全,岂有娶不到媳妇的道理,真是狗眼看人低!”
楚父瞅了妻子一眼。慢悠悠笑道:“妇道人家,便是没什么心计,你难道还听不出钊儿的意思吗?他是在催咱们赶紧给他娶媳妇呢!”
楚母一怔,这才回过味来,笑嗔道:“你这猴儿!可真会绕弯子!也罢!你今年也整整一十八岁了,是该娶媳妇了,你二姨妈比我还小两岁,都抱上孙子了,娘也想呢!”
听了父母的话,楚钊也不答言,只往父母面前一跪。
楚家老夫妇吓了一跳:“你这是为何?”
“儿想请二老成全!”
“成全?”楚母眯缝着眼睛,终于猜到了□分:“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楚钊低声道:“是! ”
楚母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忙问:“是哪家的闺女?只要你喜欢,娘就去给你提亲去!”
“娘!便是江家村江家的女儿!”
“江家的女儿?你姑妈上次不是已经提过了吗?那可是你亲口拒绝的,怎么现在又——”楚母一脸奇色。
“不是采星,是采星二叔家的采莲!”
“什么!”楚母一听说是采莲,方才那欣喜的神色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悦:“你姑妈上次还特别交代,叫我防着你,别迷上她,没想到真给她说中了!”
“娘!采莲她不是姑妈说的那样子的!你不知道,姑妈和她母亲关系一向不好——”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她来我们板桥镇上卖花露,抛头露面,招蜂引蝶,引得杨家公子迷上她,后来杨家知道了她的品行,又打退了下聘的念头,这事,镇上谁不知道!你什么人不好喜欢,偏要喜欢她!猪油蒙了心了你!”
听着妻子一番数落,楚父也连连点头:“儿!既然如此,这样的女子咱们不要也罢!”
父母亲的反应,原也在楚钊的意料之中,他咬了咬牙,终于抛出了那最后一招:“娘若是不去江家提亲,儿这辈子都不娶媳妇了!”
听了儿子的话,楚母勃然大怒:“这事,从来都是父母说了算,难道由得了你!你说不娶就不娶,反了天了你!”
说罢,又转脸对丈夫道:“明儿我就去找你三表嫂,她是这一带出名的媒婆,赶紧给相中一个好的,娶回家来!省得他整日胡思乱想,误了学业!”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楚父连连点头。
楚钊听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第二天清晨,楚母摊好了几锅鸡蛋饼,跑到院子里叫丈夫和儿女们来厨房吃早饭。
楚父和几个小儿女都到齐了,却独独缺了楚钊。
楚母皱了皱眉头,对小女儿楚梅道:“梅儿!去你大哥房里瞧瞧他在做什么!叫他赶快来吃早饭!”
楚梅领命而去,一时回来对母亲道:“大哥还在床上睡着呢,说昨儿熬夜了,太困,不想起来吃饭了!”
楚母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一家人低头默默吃饭,眼看盆里的鸡蛋饼只剩两块了,楚母又吩咐女儿:“留两块鸡蛋饼,放在锅里热着!”
吃完早饭,楚父和二儿子三儿子扛了锄头去山药地里干活,小儿子自抱住了母老虎去隔壁找小伙伴玩耍,楚梅陪母亲洗锅洗碗。
洗完碗筷,楚母见外面日头升起老高,大儿子房间的房门依旧紧闭,便又叫女儿:“梅儿!去催催你大哥!他再不起来,不但吃不成饭,连上学都误了!”
楚梅又来到楚钊房中,只见她大哥依旧在床上蒙头大睡,便上前一把扯开被子嚷道:“大哥!你不吃倒也罢了,难道连学堂也不去了!”
“不去了!我今天就想睡觉,哪里也不想去!”楚钊嗡声嗡气地道。
“你——好端端的,你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呀!我看你八成是脑子有病了吧!”楚梅奇道。
楚钊也不理她,只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楚梅回到厨房,将方才情形跟母亲说了,楚母冷笑道:“好小子!这是在跟我赌气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