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殿下卧薪尝胆杀佞宦孟仲元,腿疾初愈,以高郎为首的文臣,以李融为首的武将,齐齐拥立大殿下李佑白为帝,奉庆王为隆庆亲王。
&esp;&esp;李佑白于宝华殿中接过玉玺,择七月初七登基。
&esp;&esp;故此,留青宫中一派忙碌,这座宫阙已是不能再住了,再过三日大殿下便要搬到华央殿。
&esp;&esp;宝华旧殿因地下设殡宫的缘由,不再作朝会正殿,改华央殿为正殿。
&esp;&esp;留青宫的宫人穿梭于屋舍游廊之间,要将宫中物件归置,清点库物,符合规制的挪到华央殿中,不符规制的,便入旧库。
&esp;&esp;茶具,茶叶,陶器等器具也被一并收拢了去。
&esp;&esp;周妙,身为茶女,自也没法煮茶了。
&esp;&esp;她身上唯一的差事没了,又不便留在偏殿之中扰了宫人清点,只好躲去了后院纳凉。
&esp;&esp;夏至过后,天气一天又一天地热了起来,周妙寻了花架下的矮榻落座。左右望去,一团又一团殷红的大丽花开得正艳,花影碧叶下犹有几分清凉。
&esp;&esp;周妙坐了一会儿,顺势躺到了木架上,午后的暖阳透过叶缝投照到她的身上,暖融融的,周妙心思放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sp;&esp;午时三刻,李佑白自坤仪殿看过庄太后,折返回了留青宫。
&esp;&esp;宫人匆忙来拜,他走到偏殿却也没见到周妙,听人说,周姑娘去了院中纳凉。
&esp;&esp;李佑白转而往后院而去,进了月亮门,一眼便见到了花架下小憩的身影。
&esp;&esp;这几日宫中变幻无端,大局初定。往来数日,他见过的人百十来数,各怀心思,但都唯恐难至他眼前,而周妙却躲在这里,睡得心安理得。
&esp;&esp;李佑白嘴角扬了扬,不知该说她鲁钝不灵,还是大智若愚。
&esp;&esp;他走到近处,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esp;&esp;日影斑驳,照在她的白裙上,投下炫目的光斑。
&esp;&esp;她的一侧脸颊落在光里,几乎被照得透明。
&esp;&esp;因未除服,宫中皆着素白,周妙一身雪白,唯有腰间系着的茶官腰带为碧色。
&esp;&esp;上面绣着的竹与叶亦被光斑照亮。
&esp;&esp;李佑白轻缓地坐到了矮榻上,凝眉看她。
&esp;&esp;周妙睡得很好,呼吸又清又浅,她胸前垂下的几缕碎发随她的胸膛几起几落,似乎全然不被他的动静所惊醒。
&esp;&esp;李佑白看了一会儿,小声道:“呆子。”
&esp;&esp;陈风走进后院时,见此此情此状,几乎不忍出声打扰。
&esp;&esp;他正犹犹豫豫间,李佑白抬眼已看到了他。
&esp;&esp;李佑白敛了神色,起身缓缓走来,一言不发地出了后院。
&esp;&esp;走到廊上,他才问道:“有何事?”
&esp;&esp;陈风答道:“殿下,禅师来了。”
&esp;&esp;先前在坤仪殿时,自庄太后之口,他便已知道七进了宫为庄太后讲禅,只是将将错过,未曾得见。
&esp;&esp;李佑白没料到,道七竟来了留青宫。
&esp;&esp;自猎场一别,他尚未见过道七。直到今时今日,他依旧想不明白当日为何道七杀了李元盛,并且不像是谋划已久,更如骤然的诛杀。
&esp;&esp;他先前甚至未曾察觉到道七憎恶李元盛至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