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姬对着不知?在何处的赵泽瑾埋怨了一句:“就怪你那个夫君,胃口太大,想?一石三鸟,做个黄雀,这?下好了吧,把自己媳妇儿?孩子都坑进来了。”
景曦想?了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当黄雀呢?”
为了证明这?件事,她?拿起一个茶杯,运了内力轻轻一握,再将它放到盘子上?时,茶杯均匀地?碎成了无数块小?渣子。
怜姬看直了眼,当场表示:“太子妃,求罩。”
景曦正常地?走了一圈,并未引起皇帝的怀疑,也像是任何异常都没发现似的安之若素,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皇帝听了暗卫来报后,张忠递上?一盏茶道:“陛下,天气凉,还是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吧。”
看皇帝无动于衷,张忠道:“这?还是淑妃娘娘差人送来的。”
皇帝这?几?年几?乎每天都会在淑妃那里留一段时间,淑妃自己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对时令下身?体的调理十分有心?得?,每每按照季节给?皇帝更换饮品,都十分上?心?,每每让皇帝觉得?很是舒服。
见?皇帝将这?姜茶喝了,张忠才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听闻太子妃并无异常,皇帝的怒气还并非太过不可控,他们这?些伺候的也能略微松上?一口气了。
伴君如伴虎,即使是他这?个跟了皇帝几?十年的太监,近来揣摩皇帝的意思也是愈发的困难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他这?在后宫娘娘乃至一些大臣眼中都需要巴结的所谓陛下面前的红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皇帝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薄情,连亲生儿?子都想?杀就杀,为了威胁亲生儿?子可以面不改色地?对亲生的孙子动手,更何况是别人呢?
皇帝留着他在身?边伺候不过是因为自己这?个阉人用着顺手罢了,也不过是一个工具,张忠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惹了皇帝不快,他这?个知?道皇帝最?多秘密的人将是第一个被秘密杀死的人。
这?宫中啊,人命比贵人的喜怒轻、比秘密轻、比草芥轻,这?轻飘飘的也不知?积攒了多少,化为鬼魂后,想?必这?整座宫殿也略嫌挤了一些。
“陛下,这?后日便是您的寿辰了,连庆三日,虽是喜庆却也耗神?,不如早些歇息养足精神?吧。”
皇帝转头,明明没什么神?情却让人觉得?无比阴森,像是带着一种无比腐朽的气息道:“你也觉得?朕老到连个寿辰都过不了了吗、觉得?朕糊涂到可以任人蒙蔽、任人篡位了吗?”
本意是想?请皇帝赶紧睡觉别再大半夜地?琢磨着杀人折腾了,却不料皇帝能从这?个方面歪曲,张忠吓得?心?脏停跳了一瞬,立刻匍匐跪地?:“陛下圣体康健,老奴不敢胡言乱语,但道长和淑妃娘娘皆言及长生之道,在于己身?歇息心?境,老奴是担心?坏了陛下的修行啊。”
皇帝方才的话中分明带着的是被太子和安王联合起来欺骗的怒火,张忠没办法,只得?拉来深受皇帝宠信的那个道士还有颇能宁皇帝神?的淑妃当做救命符。
作为皇帝身?边日日伺候的人,张忠觉得?近年来皇帝的脾气其实?愈发的暴躁易怒了,说实?话他对这?位皇帝无比宠信的道士一直有所怀疑。
他年少时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多少也有些才学,是家道中落才被弄进皇宫,净了身?这?一辈子在宫里这?些贵人跟前也活不成个人样了。
凭着他这?身?才学、十分过得?去的面皮和察言观色的本事,他才能成为这?众多太监中唯一一个能在皇帝身?边立住的太监之首。
他虽是此生再无机会接触书籍,当初却也从书中看到过这?丹砂之毒。
皇帝自然要比他的见?识宽广多了,只可惜这?长生的诱惑就在面前,当初连始皇帝都拒绝不了,又何况是这?位皇帝处处当得?平平、现在还在往暴虐一路滑去的陛下呢?
张忠隐约觉得?这?位道士的丹药兴许便是皇帝这?越来越易怒的根源,只是他却也不会同皇帝提。皇帝并不是能虚心?纳谏的性格,一旦他坚信了什么,便是固执己见?、不容别人反驳分毫的。
他当然知?道如若皇帝倒下,自己便不再有这?太监之首的荣光,只是比起现在忠心?劝谏却丢了性命比,区区荣光又算得?了什么呢?
早在一个月前前朝吵得?最?严重的时候皇帝便拿张忠撒过火,三十大板,张忠也上?了岁数,现在都没好利索。
而方才皇帝那杀机毕露的话更是让张忠的心?一瞬间悬了起来,他本来还想?着能等到皇帝的身?体不行的那一日,可如今看来再在皇帝身?边待下去,这?自己的脑袋还能留下多久都不一定。
老了老了,到这?把年纪了,还是要为自己找个退路。
果真,说起那个道士和长生皇帝的怒意便也慢慢褪了下去。半响皇帝道:“行了,起来吧,朕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句玩笑罢了。”
玩笑?倘若自己没有抬出这?一句话来,可便不止是玩笑了。
伺候着皇帝睡下之后,张忠神?色莫名?,传了徒弟看着门,便去了御膳房。
他看了看小?火煮着的夜宵,伸手便端了去,厨娘眉眼中带着焦急陪着小?心?道:“大人,这?是冯昭仪宫中要的夜宵,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