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建文帝心道,这还正如陈宗泽说的,现下有人解读理学过甚了。将一切国家利益都置于了风骨之下了。遥想前世,朱棣虽然做到了这点,但是也曾五伐瓦剌、鞑靼,所耗人力物力,不可尽数。在慷慨激昂的语调背后乃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建文帝内心是倾向于和亲的。现在大明边境不稳,西北有鞑靼、瓦剌;南边有倭寇;东北有女真,都乃心腹大患。这次瓦剌主动来求和,这对于明王朝去除西北边患,稳定西北边境,是个难得的机会。
建文帝的想法一出,内阁辅臣皆是沉默。看来,皇上的心思已然明了。沉默过后,主张不和亲的一派又提出了很多意见。但建文帝并未被说服。
这时主张和亲的内阁辅臣站出来道:“名声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枉顾生灵。如果只用宝昌郡主一人,能换得我大明西北边境安宁,那也极是利国利民的。”
杨士奇也道:“正是此话,瓦剌这次之所以会来主动求和,那也是跟鞑靼起了冲突,实力渐处于下风,需要拉个盟友。我们这时节,同意和亲,也相当于给瓦剌助力一二,让他们二者之间好分庭抗礼。他们二者相争,这于我大明朝是极为有利的。于国之道,这是最省时省力的。臣认为和亲乃是附和当今情势最好的选择。臣赞同和亲。”
内阁首辅同意,接着内阁六人有四人同意和亲,皇上也是支持和亲。自此,宝昌郡主和亲瓦剌就此定下。
议事已毕,建文帝今日也颇是有点心力憔悴,不管怎么说般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此要她远离故土,实在心里不好过。不过,为了国家大义,也就只能先委屈般若了。
好在看那哥赤对般若很是上心,有此基础,想来般若的日子以后也会好过点。建文帝长叹一口气,待般若出嫁之时,必要重重的补上嫁妆才是。
建文帝正在思量中,这时有内侍进来禀告:“禀皇上,宝昌郡主进宫了。正往寿康宫而去,奴才观郡主脸色颇是不愉。”
能让内侍说出脸色颇是不愉,那就是般若的脸色很不好了。建文帝思索了一下道:“命人即刻看好寿康宫,有事立即来报。”
般若怒气冲冲的跑到寿康宫,见到吕太后那一刹那,所有的委屈一下涌上了心头,般若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孙女儿,吕太后心疼的问道:“我的心肝儿,你真是哭得祖母心慌。到底怎么了?”
般若从来都是心里藏不住话的,更何况今日本就来告状的。听得祖母这样问她。般若气噎语滞的边抽泣边说了起来。听得孙女儿这断断续续的哭诉声,太后听明白了。原来孙女儿看中的那陈宗泽,跟别人好上了。
太后当即大怒,这陈宗泽竟然如此大但,竟然惹得自己的心肝宝贝如此伤心,这还了得?吕太后一迭声的吩咐人道:“来人,去将那陈宗泽给我拿来!”
见般若还是哭的不行,赶紧搂过来安慰道:“你放心,我这叫陈宗泽进来。我即刻就给你们赐婚。般若啊,不哭了。”
殿中人侍应之人答应着出去。不过,人没有立时出去,而是跑到乾清宫请示去了。袁忠一听,太后要“拿”陈宗泽。现在状元郎正在披红挂彩的游街呢,这天下百姓众目睽睽之下,这时去“拿”新科状元,这不是会让天下哗然么。
袁忠赶紧报给了建文帝。建文帝一听,看来,这又是老太后在出昏招了。赶紧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让太后要去捉拿陈宗泽?”
袁忠赶紧将寿康宫里宝昌郡主跟太后说的话一一道来。听完,建文帝默然了,还真是少女爱俏郎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了状元郎了呢。太后还想赐婚般若跟陈宗泽,真是胡闹。
见皇上没说话,袁忠赶紧又躬身问道:“皇上,寿康宫的人还等在外面呢。皇上看要如何回话?”
建文帝一听,瞪了袁忠一眼:“怎么回话?你不会回吗?难不成真去拿人不成?”袁忠明白了,正要退出去回话。建文帝叫住袁忠道:“太后估计正在气头上,让人看紧寿康宫,寿康宫一众人等不能随意出入宫禁。”
袁忠出来后,对着外面的人一阵吩咐,让看紧寿康宫。又让领命要去捉拿陈宗泽的人,随便找个地儿喝茶去,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复命。
传话的人走后,建文帝心道,看来这事儿不能等了,待忙过这手头的事儿,今日就去寿康宫将宝昌和亲的事跟太后说了。
不过,怕太后一时觉得太过突然,还是先让人漏点口风给太后好了。让老人家心里先有个准备。
建文帝还在这边计量,怎样跟太后说,让太后受到的冲击小一点。那边,太后也听得差不多,哼,竟然有人敢从自己的心肝儿手中抢人,真是岂有此理。
问那女子是谁,偏偏般若又不肯说。于是太后怒问跟进宫的侍剑道:“说,那女子是谁?”
侍剑也为郡主委屈,早想说了,一直不敢插话而已。见太后问话,赶紧答道:“是安定侯府七小姐黄真如。”
太后怒道:“真是大但。我朝礼法如此严整,这黄家教出的女儿竟然敢枉顾理法。来人,即刻去将安定侯夫人还有那黄真如给哀家叫进来!”
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又传到了建文帝那儿。建文帝一听,太后还想因为儿女之事去训安定侯夫人。理法当然重要,如果皇上有心整安定侯府,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可是现在,建文帝无意因此训斥安定侯府,他还要用黄天和镇守西京重地呢,怎好借此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