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至情”论主要内容有三:
第一,从宏观看,世界是有情世界,人生是有情人生。他认为“世总为情”(《耳伯麻姑游诗序》),“人生而有情”(《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万物之情,各有其志”(《董解元西厢记题词》)。
第二,从程度看,有情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至情”,《牡丹亭》便是“至情”的演绎。
汤显祖在该剧《题词》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种生死至情,呼唤着精神的自由和个性的解放。
第三,从途径看,有效的“至情”感悟方式是借戏剧之道来表达。
“因情成梦,因梦成戏”(《复甘义麓》)。
《临川四梦》的前两戏,是标举真情、至情的可歌可泣;后两戏是揭露矫情、无情的可鄙可憎,他的创作都围绕一个“情”字。
并且汤显祖“自谓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王思任《牡丹亭序》)明沈德符《顾曲杂言》说:“《牡丹亭》梦一出,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可见其重要地位。
至于《牡丹亭》的题材渊源及剧情题材渊源的话,怎么说呢,这在汤显祖《牡丹亭-题词》中说:“传杜太守事,仿佛晋武都守李仲文,广州守冯孝将儿女事。予稍微更而演之。至于杜守收拷柳生,亦如汉睢阳王收拷谈生也。”
剧情大概是这样子的,第一出是《汉宫春》词:杜宝黄堂,生丽娘小姐,爱踏春阳。感梦书生折柳,竟为情伤。写真留记,葬梅花道院凄凉。
三年上,有梦梅柳子,于此赴高唐。果尔回生定配,赴临安取试,寇起睢阳。正把杜公围困,小姐惊惶。教柳郎行探,反遭疑激恼平章。风流况,施行正苦,报中状元郎。
而杜丽娘则是《牡丹亭》的女主人公,在剧中她是一个大胆追求爱情、追求自由、追求个***的女性叛逆者形象。
像是苦于幽闺,乐于梦境,因为杜丽娘本是一位才貌端妍、聪慧过人的官宦千金,《四书》能逐一记诵,摹卫夫人书法几可乱真。
同时作为父母掌上明珠般的独生女,她非常孝顺;作为女学生,她对塾师陈最良十分尊敬。
但就在这位娇小姐身上,同时也表现出她对美、对爱、对自由的强烈渴望和追求。
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朱门深宅,除了父亲与塾师再也见不到任何男性;因为无聊在绣房中午睡一会儿,就会被父母教训一顿;衣裙上绣了一枝花儿、一双鸟就被母亲视为邪思妄念;自家的后花园更是从来没有涉足过。
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越发引起她的苦闷与不满。“闺塾”一出,就是她青春觉醒的开端。
她对陈先生“依注解书”的授课方法深感不足,认为《诗经-关雎》篇不一定是歌咏后妃之德,而是对自由相亲的鸟儿、浪漫结对的君子与淑女的礼赞。
于是在这古老恋歌的启发下,在丫环春香的引导下,她背着父母,游览了后花园,并由此燃起了热爱自然、珍惜青春、追求爱情的强烈火焰。
由此以致不由自主地做起了大胆的白日梦,梦中与一青年书生千种风情、万般缱绻、恣一时之欢,实现了现实中绝对不能实现的心愿。
这里,杜丽娘对“情”的追求显然是以“欲”为基础,是“欲”——“情”,和《西厢记》中的崔莺莺追求张生是“情”——“欲”截然不同。
要知道杜丽娘并不是先爱上了柳梦梅再去梦中幽会,而首先是难耐青春寂寞,由自然涌发的生命冲动引向与柳的梦中合欢,由此孕育了生死不忘之情。
这也正是剧作家汤显祖所主张的包括爱之欲在内的“情”,本来,要知道在严格的封建礼教中,青年男女自由产生的相慕之情就不被传统观念容忍,至于“情”之后更深一层的爱之“欲”,特别是女性之欲,连提起来都是“淫-鄙-无-耻”。
可在汤显祖在剧中却大加张扬,它其中所蕴含的人***精神,无疑地要比一般歌颂爱情来得更加强烈,更具时代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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