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统计还不包括不入品的小吏,而小吏的数量势必是随着官员数量的激增而相应增加的。
于是冗官的问题既然出现了,解决的办法似乎只有两个,一个是裁汰冗员,一个是增加财政以应付。
为了保证中央绝对的集权,宋代政府去冗的努力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绩,反而给了官员极优厚的待遇,中级官员如“太常博士以上春、冬绢各十匹,谕德以下春加罗一匹,冬绵三十两,余客绢七匹”。
宰相、枢密使则“春冬服各绫二十匹,冬绢三十匹,绵百两”。
为了维持庞大的政府机构的正常运转,所需要的耗费当然可想而知。
整个宋代国家多事,为了御外安内,宋代军队数量的增加也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据《宋史》卷一八七《兵志》记载,宋朝前期常备军总数为从开宝年间的三十多万人,到庆历年间的九十多万人,不过九十年间,总数增长了二倍多。
可政府的军费开支又如何呢?
仁宗朝三司使蔡襄曾撰文记,臣约一岁总计,天下之入不过缗钱六千余万,而养兵之费约及五千,是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一分给郊庙之奉、国家之费,国何得不穷?民何得不困?
要知道宋朝实行募兵制,政府出于军事上的考虑,战后没有大幅度地裁军,数量如此众多的常备军,确实给政府财政带来巨大的压力。
为了摆脱“国穷民困”的局面,政府于是越来越重视增加收入。
西北三边有百万待哺之卒,茶盐之利尽归于官尚恐不足,如废禁榷制则“三军之食于何取之”?
于是无奈之下,政府只有加强了能够带来巨大收入的禁榷制度。
以上还只是宋代蠹耗费用的部分情况,再加上其他的如供祭祀和皇室日常开支等,宋代财政时常入不敷出。
胡铨在《论议和》中是这样论述的:今日之患,兵费已广,养兵之外又增岁币,且少以十年计之,其费无虑数千亿。
而岁币之外,又有私觌之费;私觌之外,又有贺正、生辰之使;贺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
一使未去,一使复来,生民疲于奔命,帑廪涸于将迎。
因需财之亟,而求入纳之广,能够即时起效的禁榷制度,当然成为宋政府增加财政收入的首选。
商品经济发展到了宋代,已经达到了中国封建史上的高峰,非农业税收在宋政府的财政收入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神宗以后,宋朝财政来源绝大部分就是二税以外的税收了。
因此显然,既然盐、酒、茶等物资能够给政府带来巨大的收入,实行禁榷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了。
因此,财政结构的变化也是宋代政府加强禁榷制度的一个原因,也是封建社会商业发展的必然趋势。
不过说到这,大家似乎也要注意一个事实,那就是虽然宋朝政府敛财手段之繁多,但其似乎并非一味惟利是图。
任何政府都不得不考虑其经济政策给人民带来的影响。
所以宋代的禁榷制度才会时常更易,但是更易之间又给政府财政收入带来威胁,因此又不得不收回主动权,屡次恢复禁榷制度。
由于官买榷盐使人民困于运盐之役使,于是仁宗天圣八年,诏罢三京及二十八军州榷法,行通商之法。
改制之后,一年间得钱十五万缗,然其后收入复减,至康定元年,又于京师、南京及京东州军、淮南宿亳州皆复旧制,禁商贩,不久京师弛榷法。
然收入激减,于是庆历二年,京师复旧榷法,将所藏之盐,悉收于官,附加以利益,而官卖之。
是先富国还是先富民,这是一个两难选择。
在皇权高于一切的封建王朝,政府选择的当然只会是前者。
正如宋仁宗亲口所说:“茶盐民所食,而强设法以禁之,致犯者众;顾瞻养兵师经费尚广,未能弛禁尔。”
高宗则对宰执言:“茶盐禁榷,本为国用所需,若财赋有余,则摘山煮海之利,朕当与百姓共之,姑遵旧制可也。”
宋代吸取了唐五代藩镇割据的教训,宋太祖、太宗以及其后继者陆续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以加强中央集权。
为了抵御地方经济势力对中央的威胁,宋代也加强了禁榷制度,“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
由于禁榷的巨大利益,这一制度也成为了政府控制地方的有效手段。
宋朝“国用仰给煎海者,十之八九,其可损以与人?散利虽王者之政,然使人专利,亦非政之善也。吴王濞之乱,汉实使之,使濞不专煮海之利,虽欲为乱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