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界岭口入关以来也是如此,什么苦差事都是他们打头阵,洗城抢掠的好事还轮不到他们,等到搬运这些抢掠的物资的时候,还要出苦力,在这个大军中,居然连朝鲜的火铳兵都瞧不起他们,真是灰头土脸。
谁想到今日大将军阿巴泰居然许下了这般的赏格,当真是人人红了眼睛,那推着橹车前进的速度都是快了几分。
所谓的死兵,就是敢死之士,毕竟是橹车后面也不是万般安全的地方,而且在冲阵的时候还要第一个冲上去肉搏砍杀,不是有勇气有本事的士兵担任不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概念,就得是老兵。
对于满蒙的军队来说,站在橹车后面的都是汉八旗的步卒,这些人手持盾牌和大刀,面色冷漠的站在后面,听到后面许下前程的承诺,他们则是没有三顺王兵马的那般惊喜。汉八旗的兵丁很多都是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在关外跟着鞑子一起干的了,往往是某些辽东的豪族全族投靠满清,他们也就跟着成了汉八旗的一员。
他们的精锐不逊色于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士卒,战场上的经验更是如此,很多汉八旗士卒的前程已经是积攒的不少了,对这个许愿显然并不是那么动心。
他们站在这里,一是冲锋陷阵,二是作为督战队,对于满清来说,三顺王和早就是满洲化的汉八旗不同,还是要甄别使用的,橹车冲阵,谁也不敢担保会出什么乱子,若是出乱子,后面的这些汉八旗步卒就会第一个动手杀人。
不过推着橹车的前队后队,情绪完全是被调动起来了,在那里放肆的呼喝叫嚣,稍微安静下来之后,鼓声轰隆隆的敲了起来。
一辆辆的橹车被推了出来,在阵前整理队列,缓缓的排列成一排对齐,然后后面的橹车也是出来,一排排的对齐。
这边的叫嚣呼喊,对面登州军的官兵们也能听得清楚,参将赵能本来看见对方出列的士兵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谁想到一开口居然是汉话,辽镇所统辖之地一直是在山东行都司的管辖之下。
三顺王系统的兵马在山东呆过许久,这口音听起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对方吆喝的是用汉话,说的却是什么汉狗,听到之后,赵能和身边的一干军将开始时候目瞪口呆,然后是脸上发烧,最后是愤怒之极。
目前鞑子大军的人数要多于登州军,双方都是在行军的时候遭遇,都是大军倾巢而出,没有留什么后手。
以胶州营这种小方阵组成大方阵的阵型,队伍固然是厚实,但正面的阵线过短,而满清的左中右三部分要比登州军这边长出许多,登州军的阵线最多也就是和鞑子大军的中军阵线差不多长度。
也就是说,满清的阵型可以包裹登州军的三面,围着打,不过阿巴泰对自己手下兵马的实力估计的颇为准确,自己的右翼未必有问题,不过中军的汉兵和左翼的蒙古兵可未必有这种攻坚的能力。
真要是围上去打,看着声势惊人,可搞不好吃亏的是自己,而且目前轻骑试探,这橹车却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试探。
双方都是提前拔营,企图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但却好死不死的半路上浓雾中遭遇,彼此都是失去了那种突然性,半路行军,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没有得到调整和休息,不是最佳状态。
对登州军来说,面前的鞑子兵马太过势大,对鞑子兵马来说,面前的明军太让人摸不清楚底细,双方都要试探,都要给自己的士兵休息的时间。
橹车二十几辆一排,每一排之间间隔十几步,已经是缓缓的向前推来,挂在橹车前面的大木盾要高过常人,在中间的位置留着观察孔,在后面的士兵自然是有一种安全感,可是在对面的登州军士兵看着一排排压过来的橹车,那种视觉上和心理上的震撼实在是很大。
尽管这是平地,可橹车的木轮在地面上这种坑坑洼洼的颠簸,发出的声响,上百辆橹车这么吱吱嘎嘎的推动,声势的确是惊人。
胶州营这边除却方才那激励士气的呼喊之外,现在只是士官军官们在约束阵型,不断发声调整的命令。
在橹车冲击过来的方向上,胶州营的火炮已经是拖拽了过来,炮兵们七手八脚的把马匹赶开,又把装着炮弹的铁车,火药桶一干工具按照操典排列好,然后迅速的装填弹药,准备发射。
两军军阵的距离都是在不断的靠近,橹车也不需要走一里那么远,鞑子大军本阵的这些军将都是想要看对面的战况。
从前有过战例,对方还算是严整的阵列在橹车推出来之后,在缓缓前压的过程中就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崩溃,不知道对面的明军会不会如此。
橹车的盾面实在是太大,不光是遮蔽了明军的视线,同样也是隔断鞑子兵马观察对面的通路,作为一军主将,阿巴泰不能擅离自己的位置,不过岳乐和谭泰都是被他打发到了阵线的两边去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