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时代的战争方式都没有太多的花样,甚至在东西真正拉开差距之前,整个欧亚大陆上的帝国战争方式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要看那种花里胡哨,百变多端的战争的,只能去戏剧和文学中寻找,所有的战斗都是为了杀人和胜利,一切都是为了实用出发,所有的战争手段,都是经过无数实践的选择和锤炼,容不下什么花哨了。
橹车这东西,革左五营在用,闯营也在用,今日这鞑子的部队也在用,橹车形象点的描述就是推着一块立起来的大门板,门板上面挂着沙包之类的东西,后面则是一个车架,木轮,有人在后面推。
这橹车就是一面可以移动的大盾牌,步卒们可以隐藏在这个橹车的后面,等冲到对方的步兵阵列之后,在冲上去攻击。
之所以有这种看起来很笨拙可笑的武器,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火器有杀伤,可还没有足够的杀伤力。
靠着木板和沙包的遮蔽,就能抵挡住差不多的火器攻击,然后冲到对方的阵前发起攻击,毕竟即便是射程之外就胡乱发射的明军,他们手中的火器也都是有威力的,靠近了也能打伤打死人。
而且明军的将领和兵丁之中也未必都是那种临敌心慌的,压住了打他们也会,所以这橹车才大行其道。
靠近了打人或许有杀伤,但半奴隶的匠户们制造的火器质量和威力都是个笑话,有这个橹车作为防备就能完全抵挡的住了。
不过这橹车到了现在,一般都是用来攻破坚实的步兵阵,步兵方队如果列好,骑兵要攻下来,需要花费很多的力气,要想速战速决的话,直接也是派步卒推着橹车冲过去,直接撞进对方的阵列之中,搞乱队形,给予击溃。
面前的这些明军符合使用橹车的一切条件,按说这都应该是最后攻坚才拿出来的家什了,可阿巴泰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橹车投入了战场。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尽管五十出头,可眼睛还是敏锐的很,能看到在明军右翼的火炮在十几名炮兵的装卸下,很快就是被套上了马匹,几匹马轻松的拖拽着火炮朝着阵线中央跑去,方才威力那么大的火炮,居然能这么灵活的移动。
这种重火力能有这么灵活,到底意味着什么,阿巴泰和身后的一干军将心中自然是明白,眼下这样的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心中更明白,阿巴泰对身边的亲兵肃声说道:
“传令给李锐,攻进去每个人半个前程,给他加一个,要是打垮了对方,每人一个,他两个!!”
李锐是三顺王兵马佐领,据说当年在明国也是个游击的头衔,这次的汉军出阵就是他来率领,半个前程、甚至还有两个前程的功勋。
要是在平常的时候,谁敢给汉人这个赏赐,恐怕有人要打个赤膊说道说道,说你阿巴泰把祖宗的规矩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是刚才给蒙古兵前程的时候,后面的各旗军将都是满脸的不愉快,不过这次人人都没有出声,就是方才那阵火铳就给众人极大的心理震撼,能当个头目的,没和大明的边兵打过几次是积攒不出前程的。
明军的火器众人也都是见识过,那和面前的东西可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家什,方才冲阵的那些蒙古轻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爬起来的,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说明这些可能第一次和明军对阵的蒙古人,不是被枪声惊倒,这在初上战场的骑兵倒是经常的事情,被声光硝烟一激,很容易惊厥倒地。
不过看眼前这个架势,那些人恐怕是死了,当然眼神好听力灵敏的也能看见那些重伤或者轻伤未死的,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朝着本阵这边挪动,边爬边哭喊,在所有人眼中这就已经是死人了。
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都是集中在中军缓缓展开的橹车阵列上,传令兵很快把命令传到了汉军之中。
“老少爷们,大将军许了赏格,冲进去每人半个前程,打垮了对面的汉狗,每人一个前程,拼了老命干啊!!”
十几名亲兵打扮的骑士纵马出阵,在橹车队列中奔驰大喊,这可真是了不得的赏格了,特别是对这些汉兵来说。
在关外的满清之中,人除却身份地位之外,还按照民族来划分了三六九等,第一等自然是女真,第二等是蒙古,第三等才是汉民,汉民之中又有汉八旗、三顺王续顺公的区别,汉八旗又比三顺王续顺公高上一等。
历次的战斗之中,三顺王续顺公的部队都是冲在前面,步卒的死伤又比骑兵要大,真是吃苦受累送死在前,军功受赏好事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