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也就一会儿工夫,君闻书回来了,一脸的笑意,“妥了,你帮的人明年就能出去了,你怎么谢我?”
我低头不说话,心里埋怨自己,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应该请个抄书先生写的,当时觉得一切是秘密进行的,没想起来。
“说呀,怎么谢我?”君闻书的声音里都是笑意。
“这个……”我万不敢说少爷说了算,“这个,我要想想。”
君闻书大笑起来,“你要想到什么时候?”
“这个……”我有些窘。
“来,我们接着坐,你慢慢想。”他一伸手,我早有防备地往后一跳。
“唔,不愿意?”
“少爷别闹了,”我有些狼狈,“奴婢是要想的,少爷再别闹了,让人看见不好。”
“这是哪里啊,谁敢进来?”他乘我不注意,一伸手,我又倒在他怀里了。
“少爷,你别……”他不说话,只把脸贴在我的脖子上,热乎乎的,我的心怦怦乱跳,像塞了团什么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像过了很久,君闻书放开了我,有点儿气喘吁吁,“你的头发不长不短的弄得我很痒。”他扯扯我的头发,以手指当剪刀比画了一下,“剪掉算了,不方便。”我赶紧离开他,就听他在后面笑。
跑回书库,我很久才平静下来,神思不定地想了半天,一团乱,什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
新年要到了,君闻书笑得更多了。自上次后,我不得不绕着他走,免得被他捉住,结果反倒老被捉住,好在至多只是抱抱,也没有其他举动。侍槐更不敢进来了,有时我也疑惑地想:难道,我真的要给君闻书做小?
这是君如海去世的第二年,按礼数还是不能贴红对联,不挂红灯笼等红色饰物。君闻书也不以为意,他对这些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得空便待在屋里和我说东说西,我有时都觉得他似换了个人——为什么?他爹死了,二姐回来了,他好像反倒高兴了?忽然想起那天他给君如海守灵回来时说的话,“也许,我也要活过来了”,我打了个冷战,君如海,真是君闻书逼死的?
君闻书送我的新年礼物是一对翡翠坠儿,阳光下宛如一汪碧水,闪着亮光,碧莹莹的,鲜润欲滴。
“少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怎么了?不能见红,绿的也不犯规矩。”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少爷,真太贵重了,您留着,给……未来的少夫人吧。”我推过去。
君闻书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她家有,不用管她!”
我心里一动,原来他都知道未来的夫人是谁了!我抬头正要问,他扭头说:“你别问了,到时就知道了。”
相处久了,他要说什么我知道,我要说什么他也知道。
“少爷,我真不要,您瞧,我也没耳朵眼儿。”我言归正传。
“扎一个。”他轻描淡写。
我像被火烧着了一样跳了跳,“少爷,那是肉!扎个洞,会疼的!”
“吓,你这个丫头真是奇怪,一会儿天不怕地不怕地跑出府,现在让你扎个耳朵眼儿,你却不敢了。”
我的脸色黯淡下来,君闻书知道说错话了,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扎一个吧,我看她们都扎,应该不会很疼。”
我不声不响地推了过去,行了个礼,出去了。君闻书愣在原地。
我俩都有心病,他能猜出来我的,我却猜不着他的。但我知道,他有心病。
我叹了一口气,又是年终,荸荠,你在做什么?有时夜里会梦见他,还是瘦瘦的样子。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去,梦见的全是他又在我身边了。有时我们在一起说笑,有时他出现在我面前,就要手拉手的时候,便突然醒了。
也许梦就是梦。只是不知荸荠好不好?虽然毫无音讯,但我知道荸荠就像是冬天的草籽一样埋在我的心里,一有春风就会发芽。
君闻书的坠儿我到底没收下,他也没再提起,那次之后好几天我们才恢复原来的状态。
年三十,府里拿来些爆竹说驱邪,一群人围着放了,虽然没有烟花,但大家都很高兴,围着爆竹互相有说有笑,人人脸上都是一团和气。君闻书穿着湖青色锦面丝棉袄过临松轩去了。锄桑悄悄对我说:“这些日子你和少爷近,我没得空告诉你,那事儿,成了!”
我点点头,“听少爷说了。”我没告诉他君闻书早知道了。
“我有点儿纳闷,引兰说,少爷看了眼婚约就对夫人说放走吧,真是想不到的顺利。你说,咱少爷是那样的人吗?他多仔细!”
是很仔细,他知道那是我写的。“放了就好,你管那么多干吗,难不成你想少爷较真儿?”
锄桑点点头,“引兰这就可以出来了,希望别生什么事端。”
“你放心,不会的。”我心想什么事端也不会有。
锄桑奇怪地看着我,“你就那么有数?”
我笑了笑,没说话,倒想起要提醒他,“锄桑,你悄悄地给引兰找个住处,咱们先凑凑,不行你们先租间小房子